在实验中如果出现孤例什么都不算。
谁知道是哪一步手抖了一下,或者试管没刷干净导致出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结果。
但是如果一种现象频繁出现,那就一定有其内在规律,需要重点关注。
可她要的正是对这种返老还童现象的忽略啊!
她知道组织的野望。
就像当年是否要选择接过父母的研究一样,宫野志保再次站在了命运的岔路口。
当初年纪太小,她只想保全自身和姐姐。
至于什么公平啊、正义啊、道德啊、科研精神啊,她都没有,也不去思考。
现在算来自己也十八岁了。
而这一次,她身边一无所有。
曾经被自己假装看不到所以狠心抛弃的公平正义、道德良知、科研精神,像孤魂野鬼一样纠缠上来。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她苦笑。
最终没有更改报告。
她平静地过了一天,忍不住去关注那家伙在干什么。
发现那家伙又在调她的报告,还是最新的。
她心烦意乱的坐在自己的实验室。
当初那一瞬间的冲动,似乎是错觉,后悔又密密麻麻的爬满了她的心。
又过了一天,无事发生。
宫野志保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持一杯冰咖啡,心情不错地推开了实验室大楼门口的铁门。
实验室大楼的一楼最显眼的是左侧开了一半窗户的保安室。
她以前从不往那里看,但这次……
刚转过身,她就看到了一头耀眼的金色长发。
贝尔摩德。
她不是去美国做任务了吗?
宫野志保开始不安。
贝尔摩德看到她,施施然一笑,这人心情不错地朝他打招呼。
有鬼。
贝尔摩德恨她们,这是毫不掩饰的事情,从来没给过她们好脸,哪里会有这么开心的时候?
这种笑容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怜悯和满满的恶意。
她越发觉得不对劲。
幸好平常她看到贝尔摩德都装作看不到,这次她也视若无睹的转身往楼上去。
“哈。”贝尔摩德走到门口,倚在门口双臂抱胸,发出一声轻轻的讥笑。
宫野志保不是冲动的人,但她听到了这声笑,却突然难以忍受。
她回过身面对贝尔摩德:“不知贝尔摩德大人驾临此地,有何贵干?难不成是几十年前的实验效果即将过去,您来这里保养自己来了?”
她话出口就后悔了。
她以前知道这件事,但从来不提。
贝尔摩德和他们姐妹关系势同水火的原因总不能是因为抢男人吧?
贝尔摩德如果生育,孙女都有她们两个这么大了。
从她拿到父亲的研究资料,在实验报告里看到了贝尔摩德尚且年轻时的照片。
贝尔摩德现在也很年轻,但只是看起来——她说的是真正的年轻时的照片,看起来青涩又充满了生机,而不是外表的年轻。
以前被莫名其妙针对的窝火,全都变成了心虚和愧疚。
她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了,但总是非常烦躁。
这些念头她平常也会有,但绝对不会说出来,还是用故意伤害别人、激怒他人的方式说出来。
贝尔摩德既然针对他们姐妹,那就是讨厌被做实验。
她偏偏要以做实验这个最不可能的理由讽刺她。
贝尔摩德笑的更加灿烂,迈着轻巧的步伐走近宫野志保。
她的手抚上少女的脸颊,她只比宫野志保高了一厘米,这次来穿上七八厘米的高跟鞋只能低头看她。
真是青春、美丽、躁动的孩子。
那些乱成一团的情绪在她看来却和饼形图一样清晰。
“我来,自然是有事要做。区区‘保养’就不劳雪莉大人你费心了。”
她的红唇凑近宫野志保。
“说起来我刚从美国回来,唉,那边儿可真是乱呀,人走在街上,说不定就被哪里来的冷枪一下子打死了。”
以贝尔摩德的身份,到美国自然不会去到危险的地方。
富人区和贫民区看似在同一块土地上,但实际上的距离犹如天堑。
富人区的人一辈子可能都看不到穷人街上垃圾遍地、针头乱扔、行人如同行尸走肉的景象。
宫野志保在美国留学时只是听说过这些事。
校园虽然不是净土,但也相对而言比较安宁。
尤其是她在黑衣组织的羽翼之下,哪怕并非在大本营日本,在美国想伤害她是很难的。
宫野志保一时间不知道贝尔摩德是什么意思。
威胁?
恐吓?
雪莉陷入思考。
自从知道贝尔摩德曾经是父亲的实验体之后,雪莉从以前对她的惧怕变成了淡淡的怜悯。
雪莉是处理过实验体的人。
虽然她秉性善良,但是面对实验体时,正常人都会体会到那种不好明说、但却是存在的高傲。
这两者身份地位之间的差距,让她不能再对贝尔摩德如临大敌。
如果她面对的是琴酒,雪莉绝对只会把它当成单纯的恐吓。
但是贝尔摩德说这话……
她能暂时摒弃恐惧,开始仔细思考。
枪击?死人?美国?
贝尔摩德看她陷入了思考,更加恼怒。
雪莉以前看到她就跟看到了天敌的小鸡仔一样,现在居然有了气定神闲的气场。
但转念一想,让她自己琢磨出来,岂不是更妙?
朗姆啊,你这个人情送的我高兴,倒也不是不能投桃报李,把谎给你圆上。
这个美艳的女人卷了卷自己的头发,行动间香风扑鼻。
她看到雪莉的脸色从茫然变得若有所思,再从若有所思变成不可置信。
这种不可置信里还有悲痛和不安。
哦,这可怜的孩子。
……这孩子其实猜到组织绝对不会放过宫野明美。
但她即使再坏,也绝对想不到宫野明美甚至一刻的自由都没有得到过。
想象中的姐姐哪怕被男人骗,也是踏上了异国的土地,真正的天高任鸟飞。
实际上她的姐姐根本就死在了黎明的前夜,连一缕天光都未曾窥见。
组织为了能够继续使用她,费尽心思伪造了证据。
但这毕竟有风险。
幸好卡夫卡横空出世,雪莉的重要性就开始降低,威胁性就显露了出来。
她又做了些蠢事,boss已经不打算忍耐她的不忠了。
看着雪莉的脸色,贝尔摩德畅快地笑着开口:“你姐姐在美国卷进枪击案了呢。真可惜,明明都逃出来啦,可偏偏是在不禁枪的美国呢……这可真是,苍天有眼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