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沧夜的心里真的存在爱吗?
这个问题让夏恩星想笑,她摇摇头,看了一眼安德鲁·修,“对于你们这类人来说,也许爱根本不是什么必需品,体验过一次就够了,不再需要经历别的了。”
所以夏恩星觉得,陆沧夜这种男人,只会爱过一次,对他们来说爱不是什么稀罕物,经历了一次,有了爱的体验以后,这种体验就已经得到了,他们不会再爱了。
接下去的时间,都是用来最爱自己。
自私没错,错的是过去的她,妄图从他身上得到爱。
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跟一个不爱你的人比狠心,蠢死了。
夏恩星抿唇,跟在修身后,两个人并肩走到停车场,修拉开车门,见到夏恩星要钻进去,他忽然说了一句,“你是不是觉得我也好,老陆也好,真心少得可怜,在情窦初开年少时候使用过一次就已经尝到滋味足够了?”
后来对任何人,是不是都不会再动真情了?
夏恩星停顿了一下,钻入车子以后,她从车内抬眸看向外面的安德鲁·修。
男人混血的面孔上覆着一层复杂,就仿佛什么隐忍的情绪正蠢蠢欲动。
但到头来,修只是说了一句,“夏恩星,我知道你受过伤,但是,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的。”
夏恩星看着他那双绿色的眼睛,就仿佛一片深绿的汪洋,可是她依然对这片深情又广阔的大海心有余悸,仿佛是知道了夏恩星在想什么,修低下身子来,看他动作似乎是朝着她靠近的,但是在靠近了夏恩星以后,男人的身体停住了。
这一刻,他的手搭在车身上,身体往里倾,就好像偶像剧里温柔的男主角弯腰探身进入车子后排亲吻那个爱害羞的女主角。
修和夏恩星的鼻尖就快要互相碰到了。
那一刻,修观察着夏恩星的细节动作,看她会不会下意识后退。
可是在他这样忽然靠近的时候,她居然,一下闪躲的动作都没有。
她那么漂亮,却从来对自己的美丽不加防备。
修压低声音说,“可以接个吻吗。”
夏恩星的心颤了颤。
修的声音好像在蛊惑她,他和陆沧夜一样,拥有足够让女人着迷上瘾的资本,过去都是女人对他们这类男人前仆后继,很少有他们主动的时候。
所以当他们主动去追求一个女人的时候,就会更加令人觉得刺激。
夏恩星知道修的意图是什么。
得到她,或者,占有她。
但她就这样维持着动作一动不动,好像修不管如何进攻,去找她最会惊慌失措的弱点,她都无动于衷。
对峙到最后,先忍不住的是修。
他没等到夏恩星的回复,答应或者是拒绝,所以他先着急了。
男人喉结上下动了动,终是打破了这看起来猫抓老鼠的试探,他将头探过去,主动索要夏恩星的吻,寻找她的嘴唇。
夏恩星轻轻一偏,吻便落在她脸颊上。
修愣住了。
耳边传来女人的轻笑,似乎是看透了他所有的小心思,“亲吻一个女人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你有这个觉悟吗?”
修直起身子,一双眼睛里露出了强烈的兴趣,他头一次觉得兴奋,在和夏恩星这个女人互相试探的路上,她给了他太多的意外。
说完这个,夏恩星两腿交叠,下巴微微往上抬,活脱脱女王大人的模样,笑着对修说了一句,“送我回家。”
修感觉整个人都麻了,他原本以为自己的条件和长相,以及付出的这些好,是足够拿下一个女人的。
但很可以,这些意乱情迷,对夏恩星来说,她拿捏得游刃有余。
修舔舔唇,倒也不恼怒,绅士风度令他接受被夏恩星这样优秀的女人拒绝,何况也不算完全拒绝不是吗,至少……
他亲吻了她的脸颊。
回到驾驶座,修发动了车子,一路上他时不时地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夏恩星的表情,只见女人压根没有那种被“优质男人”表白了以后的欣喜若狂,淡定极了,一直到了家门口,修过来给她拉开车门,恍然发觉自己像个夏恩星的骑士,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为她一举一动待命,被她牵引着乖乖服从一切。
修咧嘴笑了笑,“明天我来接你上班。”
“不用。”
夏恩星说,“多谢你的好意,明天有人会送我的。”
“挑个时间让我送吧。”
修追求女人的时候,倒也不会过分热情,但又很聪明,“每周一天,可以吗?你会烦我吗?”
夏恩星无奈地笑了,最后点点头,“明天看完日程告诉你。”
“我等你的消息。”
修给了夏恩星一个飞吻,好像是在提醒她今天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随后男人潇洒地开车走了,夏恩星站在门口喘了口气,转身拉开家门的时候,玄关正嵌着一个男人。
夏恩星还愣了一下,“萧昂?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萧昂微微斜着的身子站直了,只能尴尬地说了一句,“在……听你和修讲些什么。”
“狗仔是吧?”
夏恩星轻轻瞪了他一眼,“这么八卦。”
萧昂乐了,细长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要命的漂亮,他道,“修那么喜欢你,你没考虑一下吗?”
“喜欢我的人那么多,我每个都要考虑过来?”
夏恩星竖起手指,说了一句,“男人影响我赚钱速度!”
话是这么说,萧昂的眼底却掠过了一丝深沉,他看着夏恩星去厨房做饭,脑子里响起了夏流光早熟又深沉的话。
“我觉得真爱就像公信力,被摧毁一次就少一次。”
夏恩星现在也是处于这样的状态吗?
还是说……任凭她逃到天涯海角,都始终没有逃离出陆沧夜的阴影过?
第二天萧昂送夏恩星到公司,走进去的时候,她发现公司员工正围着会客室的办公桌发呆,她走上前一看,发现是一套……特别昂贵的茶具。
边上美女员工还上前来对着夏恩星说,“哇,夏总,你的眼光也太好了,这是全球限量一百套的茶具啊,名师手工定制的,可贵了,你居然买到了!”
夏恩星傻眼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拎在手里的茶具,昨天刚从爱马仕买回来的。
那么放在桌上的这一套是谁买的?
见鬼了?!夏恩星磕磕巴巴地说,“不,不是我买的啊?”
“啊?!”众人长大了嘴巴。
五分钟后,大家围在监控录像面前,个个睁大了眼睛,嘴巴也张得更大了,甚至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因为他们看见,监控录像上面显示,早上七点不到,他们公司大门都还没打开,有个男人开着黑色的商务车,就这么一路直接开到了公司门口。
电子锁被他鼓捣了一下就不知怎么自动开了,随后男人做贼似的捧着怀里的这套被包装好的茶具,偷偷摸摸一路摸进了他们公司的会客室,这一路被路上的摄像头拍得清清楚楚,他放完了茶具,路过夏恩星的办公桌还停留了一会,好一会才走了。
走的时候也是偷偷摸摸的,好像一只过街老鼠。
外面的镜头切换一看,这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正是陆沧夜。
夏恩星瞳孔地震,扭头去看那套被放在桌子上的茶具,浑身上下汗毛倒立,这居然是陆沧夜偷偷送来公司的!
他这种死要面子的人,让杨硕送来自然是拉不下脸,所以挑了个大家都没上班的时间直接偷运过来了!
“亲娘咧!”助理脸色煞白,“他是怎么能打开咱们公司大门的啊,电子锁诶!”
“不会是黑客吧。”
“有这手艺怎么就用在这种地方了?这陆沧夜指定有什么副业!”
夏恩星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拿那套茶具怎么办了,听美女同事的意思,这套茶具比自己买来的都要高级无数倍,陆沧夜怎么会自作多情送这个过来?
莫非是看昨天她和修一起买东西不顺眼,所以干脆自己买了套更好的来现眼?
前夫哥脑子瓦特了吧!
边上美女同事倒是心大,说了一句,“哎呦,陆少自己要送给我们的,我们不用白不用啊,退一万步讲,要公司破产了,这卖出去还能抵不少钱呢。”
她一句话轻松化解了尴尬的气氛,但是夏恩星明显感觉同事们看自己的眼神里带着点打量,毕竟让陆沧夜偷摸送他们公司礼物,这种事情谁敢相信?
这要说陆沧夜是为了谁,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为了他们夏总!
何长风回到自己位置上以后,还是一个劲打量夏恩星,一直到夏恩星憋不住了,说了一句,“你有话直说。”
“陆沧夜在追你?”
何长风倒也是直肠子,坦白问道,“所以他上次和卫少来公司参观,也是因为你吗?”
夏恩星的心微微颤了颤。
她清了清嗓子,“我不是陆沧夜,所以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从我们男人的视角来看。”
何长风眯起眼睛来,“他很明显,对你有意思。”
此话一出,夏恩星的脸色微变。
但她很快收拾好情绪,挥挥手说,“怎么会呢,陆沧夜那种人,估计是觉得新鲜,过一阵子就腻了。”
“你跟陆沧夜到底是什么关系?”
何长风继续追问,“如果只是玩玩你,显然陆沧夜不会大早上一个人偷偷来我们公司放礼物。”
他显然又想要面子,又想要夏恩星。
“跟你没关系。”
夏恩星不想自己的私事让太多人知道,也不想让那段过去见光,也许和陆沧夜结婚这件事情,过去是陆沧夜的耻辱,如今也成了……她人生中的污点。
陆沧夜,我终于跟你一样,竟然怨恨起了……过去的自己。
多可悲。
夏恩星低下头去,“别再追问我和陆沧夜有关的事情了,我和他从今往后,也不会再有瓜葛。”
何长风头一次明显察觉到夏恩星的抵触,感觉碰到了她的禁区,男人忽然间意识到自己有些越界,对于头顶上司的私事穷追不舍,显得他像个不知好歹的变态男下属。
于是何长风也闭嘴,干脆默默做事情,整个公司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下午的时候,甚至下起了大雨,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潮湿又沉闷的氛围,阴沉沉的,压着大家都喘不过气。
一直到下了班,夏恩星坐在位置上看着所有的同事都离开了,她才选择最后一个走出公司的大门。
刚走出去,陆沧夜就站在那里,不顾方才走出去的同事能看见他,男人就这么站着,一直到看见了夏恩星,表情才有了些许变化。
他道,“你一直都是最后一个出公司的?”
夏恩星望了一眼他身后的雨幕,细密的雨水正不停地打落下来。
她说,“你怎么又来了。”
陆沧夜说,“不能来吗?”
“我想我的意思表达得已经很清楚了.”
夏恩星道,“陆沧夜,别再执迷于过去了。”
“那如果我忘不掉呢。”
陆沧夜眼神深深地看着她,“如果我接受不了你和修的关系越来越近呢。”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前妻和自己的好兄弟在一起吗?
夏恩星,那我算什么呢。
过去的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呢?
陆沧夜不知道自己想从夏恩星那里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只是光一想到她和修现在这样亲密,心里就嫉妒得发疯。
“我见不得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陆沧夜说这话的时候,无理,又美丽,白皙的脸上写满了桀骜和傲慢,别人讲这话就像是笑话,陆沧夜说出来却仿佛天经地义。
他说,“夏恩星,你用这种方式报复我,成功了。”
夏恩星呼吸一顿。
“我的情绪里,已经根本割舍不掉你了。”
陆沧夜用那双冰冷的眼睛看向她,“夏恩星,我在嫉妒,你看不出来吗?我嫉妒得快要疯掉了!”
我嫉妒得快要疯掉了!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夏恩星感觉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人开了一枪。
又痛,又痒。
她笑,“陆沧夜,你也会有今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