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黄幡的道士上前一步盯着毕邪,他开了天眼,一眼便见到了她前后左右飘荡在空中的魂魄,以为她看不见,面色凝肃的喝道,“此地阴气甚重,小道友,你还是赶紧过来,别伤了你。”
说完,他朝其余几位老道士使了个眼色。
那几个老道面色就是一变,纷纷举起了对付鬼魂用的工具,厉喝一声,“开天眼!”
前来满月村的道士都是能开天眼的,毕竟此次应付的是百鬼夜行,没开天眼的连鬼祟都看不见,只是开天眼极费道力,故而一路都是几位老道轮流开天眼,等遇到了鬼祟,再一起开天眼。
“这些都是村子里被吓出体外的鬼魂,既然诸位仙长来了,就将他们引回体内吧”,黑发垂腰的少女若无其事的坐上一个坟头,也不顾那黄泥脏了道袍,手指在坟上叩了叩,莞尔一笑,唇红齿白,“至于这坟墓里面的,是我的。”
“你放肆!”华清被她目无尊长的模样气到了,对这个小道士愈发不喜,“这地底的阴气比地上更浓郁,还渗出一股尸气,说不定那邪气冲天的邪祟就藏在这地底。”
毕邪笑容不减,毫无怵意,“我说了,地底下的是我的,你要跟我抢吗老道士?”
华清被她这句老道士气得胡子发抖,冲何熹道,“这就是贵观培养出的精英弟子?”
“华兄,休得无礼”,何熹纠结了下,还是站在了毕邪这边。
华清却是被他这句话整愣了,瞠目结舌的问,“我无礼?”
见两个掌门为了一个小丫头要掐架,黄幡道士忙上前打圆场,“何掌门,华掌门,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处理这些被吓出体外的魂魄吧。”
华清冷哼一声,喊了几名弟子出来。
何熹也跟着冷哼一声,老匹夫还哼他,他不会哼啊,“微波,承灵,思源,你们和他们一起去村子里招魂。”
几人行了一礼点了点头。
毕邪就特意看了那几人一眼,都是清秀可人的少年郎,一身蓝色道袍也掩不住浑然天成的灵气。
承灵正好撞上她的目光,登时手足无措的红了脸,冲她握拳行了个礼。
毕邪忍不住乐了,好纯情的小道士,肯定不是反派大boss。
她又看向承灵跟她说过的三师兄许微波,是个雪白冷峻的少年,眼眸乌黑,身材瘦削,听了何熹的吩咐直接转身便走,看都没往她这看一眼,而承灵朝她行礼后也急忙追了上去,“三师兄,等等我,三师兄,那便是大师姐,大师姐之前还向我问过你……”
够冷酷,这颜值,倒是有可能是大boss。
毕邪琢磨了片刻,华清的声音再度传来,“这地底下绝对有古怪,这些坟地旁的墓碑上字迹并未被风化,想必都是近几年新建的坟,只是什么原因一下子死这么多人?”
他扭头看向曹成,这是他们进村时碰见的,居然是本村人,就一并带了来。
曹成心惊胆战的看了眼毕邪,见她在坟头悠闲地喝了口酒,低下头幽幽望着他,“仙长问你呢,看我做什么?”
华清就蹙眉看了她一眼。
又安抚曹成道:“不要怕,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曹成又惶恐的望了毕邪一眼,问华清,“仙师,你们是来驱鬼的吧?”
华清一脸正气:“自然。”
于是毕邪就亲耳听到了一通倒打一耙,曹成说村子三年前来了个邪道,后山这些坟墓里埋着的都是他们被邪道杀死的亲人,邪道利用这些尸体练邪术,还让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用鲜血养这些坟,村子里的百鬼夜行就是这邪道弄出来的,而邪道就是——毕邪。
听得毕邪都想鼓掌了。
这么漏洞百出的说辞,华清等人居然信了,看向毕邪的目光跟刀子似的锋利逼人。
她冷笑着看了眼曹成,他心虚的不敢看她。
一群道士被曹成挑拨得对她怒火相向,只有何熹面目阴沉的盯着曹成喝道,“胡说八道!什么邪道?她是我玄云观弟子!”
曹成就小声道:“既是玄云观弟子,为何她所穿的道服与你们不一样?”
何熹被问得一愣,欲言又止半天,急得面堂发红,“她体质特殊,一直在深山修炼,和本观弟子所着道服不同有何奇怪?”
“何掌门,你这徒弟突然出现在满月村本就蹊跷,你之前与我们商议之时也说这位弟子是个高人,多年未曾谋面,你就不曾想过这些年你的徒弟在做什么?又为何有了高深的修为?说不定就是堕入了邪道,修炼邪术快速增长修为!”
“华兄!”何熹忍不住高喝一声,“我玄云观从未有弟子修炼邪术,更何况她身上有没有邪气莫非华兄看不出?这个村民所言未必是真,他说邪道杀了村子里半数百姓,那为何还要留这半数,我可从未听过有任何道家邪术是要靠鲜血喂养的?”
“这满月村遭遇百鬼夜行,又为何只有他一人逃出村子?既然逃出了村子,又为何不上两仪山求助,而是鬼鬼祟祟的回了村子又想逃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毕邪又想鼓掌了,难怪玄云观能成为众观之首,这个何掌门三观不错,并非不分善恶之人。
她本懒得将满月村百鬼夜行的真相说出来,因为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华清从一开始就敌对她,对她的话也未必相信,但既然何熹在这里,她也想给满月村枉死的村民一个公道。
“曹成。”
毕邪的声音令畏缩在一群道士后的曹成蓦的打了个冷颤。
就听她语调轻缓道:“你死后不怕下地狱吗?说谎骗人死后可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曹成吓得浑身发抖,冷不防肩膀上落下一只手,将他拍了一下,华清的“莫怕”两字哽在喉咙里还未发出,就见他忽然全身痉挛,跟没了骨头一般突然倒在了地上,两只眼睛死死的瞪大,片刻后便没了气息。
他面色一变,手指在他脖颈、鼻下探了探,竟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