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直播狂赚六十多万人气值。
一半是吕明义提供的。
杜蔓枝一下播就把小乾坤袋兑换出来了。
第一个放进去的就是莫逢春给的那块忘川石。
小乾坤袋是个很精致的宝蓝色小锦囊,只装得下一颗大号板栗,其实内部空间不小的。
她把缎带绕在右手腕上,取用东西更方便。
根据投票结果,杜蔓枝大致分配了五种符的数量。
有句话说,善书者不择笔。
画符也是这个道理。
对于经常绘制灵符的人,用次一点的纸和墨其实不怎么影响效果。
杜蔓枝为了节省人气值,想在大乾买材料。
但她钱包也不鼓啊。
最后还是老老实实从奖池兑换出一千张基础符纸。
笔和墨是丁翠云找掌柜赊来的,钱从第一个月的俸禄里扣。
当颜老太傅带着孙女登门道谢,就看见他们尊敬的大师正在埋头狂画,袖子和脸上都有墨迹,好像被罚抄书的小孩子。
祖孙对视,都觉得好眼熟。
老太傅:“……”
颜小姐:“……”
杜蔓枝请他们坐下。
颜小姐最近专注养身体,早晚诵读道家经典,现在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被崔盛吸走的精气虽然回不来,但是她年纪轻,以后慢慢养着就好。
她康复后可以出门了,祖孙俩今天特意来送礼的。
先上来一箱金,一箱银,成色极好,贫穷如杜天师一瞬间共情了白无常秦风,收钱是真的很快乐啊!
又上来一箱道家文化相关的古籍。
还有各色布匹、成品衣裙、钗环罗帕、家用物件。
压轴的是开坛必备的各种法器。
杜蔓枝一一看过,真是诚意十足。
人家真心送的,推来推去就没意思了,她开开心心地收下。
颜小姐捡起地上掉的一张灵符,眼神很好奇。
来者是客,杜蔓枝主动给他们讲解了每种符的功能和用法。
本以为颜老太傅会反感这些,不过老人家很开明,还拿出钱袋要跟她求购灵符。
“我去找盒子给你们装上,再提给钱的事,这符我可就不给了!”
她送出去一套五符全家桶。
颜老太傅捋着胡须和孙女对了个眼神,颜小姐戴好帷帽去门口守着,把搬箱子的小厮都打发远了。
杜蔓枝:“老太傅有话跟我说?”
“大师既然一心追随那西厂提督,老朽不愿多生事端,只是有些事,必须和大师说个明白。”
“太傅请讲。”
“朝廷有一群小人,常在今上面前搬弄是非,把持朝纲,逼走了诸多清流与栋梁,老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依大师之见,大乾未来国运如何?”
杜蔓枝想也不想:“不知道!”
她没研究过,也不太想掺和朝堂的事。
颜老太傅倒苦水似的,跟她说了大乾的种种弊病。
贪腐横行,结党营私,缩减军务开支,重税,以桑代耕,等等。
救命,就算在颜小姐梦里,老太傅成天逼她背书练字,他也没拿这些东西来难为她啊!
杜蔓枝听得犯困。
直到他取出一份白纸黑字的折页,她瞌睡虫跑了一大半!
这是一封还没装裱的奏折,开头写:“治政之要在于安民,安民之道在于察其疾苦……”
颜老太傅观察出的疾苦,是百姓上交的钱粮。
各地农田质量有高低,加上不可预见的风霜雨雪、地质灾害,作物产量就说不准了。
丰年,百姓收来的粮食留下自家口粮,剩下的一般只够交税;
遇到灾年,交不够,缺量就被记到明年。
一年又一年,累积的欠款让普通农户无力偿还。
颜老太傅提到一例:某户欠下巨额钱粮,全家悬梁自尽!
他主张把往年欠款一笔勾销,减轻农民压力。
杜蔓枝第一反应:老寿星吃砒霜……
他出发点是很好的,但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无论是贪官还是皇帝,恐怕都希望他别出发了。
这奏折措辞特别刚硬,一点转圜余地都没留。
把这个送上去,就好像言官站在金銮殿上叉腰大喊:
陛下!你听不听我意见!
你不听我就撞死在大殿上!
皇帝:撞吧,撞完给你追封,这事以后谁也不许再提。
……
杜蔓枝很委婉:“太傅近期打算告老还乡?”
是不是不想干了?
走之前你想风光一把?
颜老太傅:“……请代为转交给提督。”
呜呼。
一个是清流派老牌代表。
一个是名声臭到底的权宦。
这两人在书里没少吵架,这么要命的把柄他都敢送给九千岁,私底下关系其实不差吧!你们合伙演谁呢!
杜蔓枝眼珠一转。
“找我?如果我不是诚心为他效力,一状告到御前……”
颜老太傅笑了,把奏疏拿回来缓缓撕碎,眸光沉静睿智。
“大师,这就是我要提醒的事,看来你心里是明白的。”
“哈……”
“名义上,提督是今上的鹰犬,实际嘛,互相防备,谁也不想玉石俱焚,同样,谁也不想让对方过得太舒服。”
颜老太傅提起未破的银簪案。
“我劝大师及早抽身,回师门寻个庇护,这个案子若是办得好……”
杜蔓枝面无表情:“办得好,皇帝就要招揽我了,提督留我是错,不留也是错。”
留她,就是对抗皇命。
不留,别人会说九千岁手下一定有更多更优秀的人才,不差她一个。
给皇帝办事的人,遇到人才你不上报,还敢私藏?活生生给人递把柄了,没有好果子吃哦。
“大师通透。”
通个屁。
收礼的好心情都让他败光了。
她就想凭本事在大乾争取地位而已。
一天天的,屁事真多,又是想念现代的一天。
……
老太傅先告辞,颜小姐小步挪过来,求见母亲。
杜蔓枝拍拍脑袋,她用鬼律收过颜夫人,最近沉迷修炼,都把人家忘了。
进到室内,她搓搓左掌。
颜夫人的魂魄在暗处显出身形,神色还有点迷茫,见到闺女瞬间亮了。
“别急,我先给她开个眼。”
杜蔓枝在小姑娘眼皮上一划,刚想说你们聊吧,忽然意识到——
这母女俩的眉眼,很眼熟。
“我提个问题……你们认不认识陈兜儿?”
颜夫人迟疑:“您是说,广恩侯之女,世子陈循之妹,在陇北掀起叛乱的那个……”
“哎对对对。”
颜夫人羞愧掩面。
“我也姓陈,虽是旁支亲戚,见了面也该叫她一声姑姑。十多年前我入梦劝她收手,她不肯听,后来她被陈衡镇压在东厂,我便不知后事了……”
“你等下,谁是陈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