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郑建军醉醺醺地进了大院。
白悠悠和季晏礼这才从墙后缓缓走出来。
白悠悠双眼微眯,紧盯着郑建军的背影。
“悠悠,我先回去了,你赶紧进去吧。”
时间已经很晚了,季晏礼开口提醒。
白悠悠心里装着事,轻轻点了头。
察觉到她情绪不高,季晏礼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安抚道:“我找人帮忙查一下郑建军,你不要太担心。”
白悠悠视线与他相识,露出信任的笑容。
“进去吧。”
季晏礼忍不住捏了她脸一下,眼底流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
白悠悠冲他晃了晃手中的野花。
“那我走啦。”
说完后,她便进了大院门,径直朝着白家走去。
白悠悠到家时,白家人还都坐在客厅。
见她回来。
一向爱和她开玩笑的姚丽春率先开口笑道:“原来我们家到大院门口得走上半小时呢~”
白悠悠皱皱鼻子,娇嗔她一眼。
而后坐在白父身旁,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爸,你觉得郑建军这个人怎么样?”
平常她都叫的是郑叔叔,现在却是直呼其大名。
白父顿时就发现不对。
他眼底微沉,询问道:“悠悠,发生什么了?”
白悠悠沉声道:“我和晏礼在门口遇见了郑建军。”
“他醉得厉害,嘴里还一直骂。”
说到这,她停了下来。
“他骂什么了?”
一旁的白照也察觉这事儿不简单,蹙眉看着白悠悠。
白悠悠分别看了白父以及两位哥哥一眼。
她勾了勾嘴角,说:“他在骂方凯,骂他是个废物······”
此话一出,大家脸上纷纷露出惊诧。
为的就是白家和郑建军之间的交情,仅次于和季家。
方凯最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
在座的都是些人精。
再结合白悠悠所说的话。
当即就猜出郑建军和方凯私底下,恐怕有什么交易。
至于大家为什么很默契的没有往两人有交情上猜。
也很简单。
郑建军对外的形象,一直都是有情有义的。
就算是他一个交情不深的普通朋友,但凡需要一丁点他帮忙的。
他都会义无反顾。
但是。
大家从始至终都没听说方凯和郑建军认识。
如此上不得台面,可想而知,两人之间只有可能是达成了不能见光的交易。
“悠悠,还好你发现了这事儿,否则,他郑建军就是纺织厂下一任厂长了。”
大家沉默许久后,白父沉着脸道。
白悠悠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过来白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父现在已经60岁了,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
在她的记忆中,白父退了后,接手厂长位置的正是50岁的郑建军。
且郑建军借着和白父之间的交情,这个厂长位置没多久就坐稳了。
这都是白父为他铺的路。
突然间,白悠悠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她蓦地睁大双眼看着白父。
问道:“爸,郑建军最近是不是提议将海市纺织厂淘汰的那批机器,给收购回来?”
听了这话,没等白父开口。
白照一脸惊讶:“小妹,这事儿刚提了几句,你怎么知道?”
白悠悠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是郑建军酒后说漏嘴了的。”
“他只说一定要想办法让爸同意,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在那段记忆中。
白父出于对郑建军的信任,同意收购这批机器。
却不料此事成了白父退休前最大的愧疚。
海市纺织厂所用的机器向来是最先进的。
这批机器虽说是被淘汰的,但确实比厂里还在运转的机器强。
这批机器最大的缺点就是维修特别艰难。
可郑建军对白父拍着胸脯保证,维修这方面他能解决。
且当时的白父想在退休前再为厂子做出一份贡献,所以签字批准了。
将这批机器收购回来后。
一开始的确效果很好,但短短三个月后。
其中三分之一的机器发生故障。
白父找到郑建军,让他讲事情处理好。
但郑建军却说他也没办法,说他当初被人骗了。
这三分之一的机器彻底淘汰,没发再次启动。
厂里因此损失上万元。
没多久,白父就申请了提前退休,此时也成了他的心病。
最离谱的是。
就在郑建军当上厂长两个月后。
坏掉的这部分机器竟然重新启动了!
原因是郑建军找到了解决办法。
当时的白父还对郑建军十分看好,没少夸他帮着厂里解决了难题,且挽回了损失。
按理说,发生这种事情,白父是会被处分的,要是有人存心整他,还能让他蹲篱笆子去。
但市委书记是季父。
季父硬是不顾及流言蜚语,一力将白父保了下来。
想到这些。
白悠悠蓦地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郑建军其心可诛,居然布下这么大的局。
“悠悠,你放心吧,经过你的提醒,爸爸以后定会防着郑建军,不会让他得逞的。”
白父脸上淡淡的,可心中却是有些难受的。
白悠悠回过神后,询问道:“爸,我们家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话音刚落。
只见白父白母同时变了脸色,其余人都是一脸茫然。
见状,白悠悠追问道:“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恨,让他要这样对我们家,我们家平常对他可不薄。”
白父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重重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
“和郑建军相识,是在二十多年前······”
“那时候我退伍转业,恰好是纺织厂的老厂长退休的时候,部队就安排我来这当厂长。”
“郑建军的父亲,正是当时的副厂长。”
“因为我的到来,他父亲就落选了。”
“没多久,他父亲······就自杀了······”
“为这事儿,我十分内疚,觉得是自己间接害死了他父亲······”
“所以······所以这些年,我将郑建军当成自己的亲弟弟。”
“哎······我曾多次问过他,是否需要我做些什么,来弥补之前发生的事情。”
“可他从未说过怪我的话······哎······”
“想不到,他竟恨我至此······”
话说到这,白父脸上满是疲惫,一双眼略显浑浊。
白悠悠看见他头顶飘过的弹幕。
蹙眉道:“不!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