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万德站的电报发到济南之后,早就得到参谋长铃木率道少将指示的通讯兵,一刻不敢耽搁,马上拿着电报,匆匆来到了西尾寿造的办公室。
从昨天晚上半夜被从被窝里叫了出来之后,西尾寿造就一直呆在他的办公室里,有些焦躁的等待着万德站那边的消息传过来。
铃木率道这个家伙,在来回跑了几趟电讯室,却一直没收到什么像样的消息之后,也有些疲倦的坐在了西尾寿造办公室的沙发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勉强瞪着一双干涩的老鼠眼,强打着精神,陪着面无表情的西尾寿造。
西尾寿造这老鬼子,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极其不爽。
前线矶谷廉介的第10师团的攻击并不顺利,虽然一开始势如破竹一般的连下邹城、藤县、临城(今薛城)、枣庄、峄县等战略要地,但日军的滚滚洪流,到了小小的台儿庄面前,却如同遇到了这世上最坚硬的磐石一般,再也无法取得寸进。
与此同时,想要侧翼迂回的板垣征四郎第5师团,也在临沂城下,遭到了张自忠跟庞炳勋两位将军的联手抵抗,最终铩羽而归,退缩到了莒县,苟延残喘。
前线攻击不力,这让西尾寿造在日军大本营倍受攻讦,处境十分被动。
甚至,西尾寿造都已经收到了传言,说是大本营有人建议,要把自己调派回国,转任教育总监。
那是个什么职位?
那就是一个养老的职位啊!
今年才不过50来岁的西尾寿造,当然是不想就这么结束自己的军人生涯,去到那样一个有名无实的位置上去养老。
前段时间,特战队对铁路线的不断袭扰,西尾寿造不是不知道,可苦于手中没有可以调配的兵力,加上特战队的活动又基本没有威胁到铁路线的安全,不影响物资往前线的输送,西尾寿造就只能采取,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
可西尾寿造万万没想到,他这么放纵的后果,就是特战队的胆子越来越大,竟然把目光直接对准了万德站。
虽然上个月特战队曾经攻陷了一座铁路沿线的据点,并设计干掉了万德站的守备中队长水户真一大尉,但西尾寿造一开始也只以为,那只是偶然现象。
而如今,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让西尾寿造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养虎为患。
可现在才明白这一点,未免有些为时过晚,万德站已经落入了特战队的手里,前方的几个车站也发来了电报,声称按照时间计算,应该抵达他们那里的一列军列,并没有按时出现。
给万德站前后的几个车站发过电报确认了一下之后,西尾寿造已经可以肯定,火车就是在万德站被截停了下来。
至于这列火车会遭受到什么样的命运,上面的那些军需物资最终又会如何,西尾寿造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来。
隐约中,西尾寿造倒也有些明白过来了,这支小股华夏武装之所以把目光对准了万德车站这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恐怕跟铁路沿线最近采取的龟缩不出的战术不无关系。
对于华夏游击武装,西尾寿造是很明白他们的处境的。
这帮人,说他们缺医少药,缺枪少弹,有时候比乞丐都不如,这一点儿都不过分。
像铁路沿线遇到的这股小规模武装力量,也可以称之为一支小型游击队,他们必然要面临枪弹缺少的这种现状。
如果在以前,他们袭击了铁路线上的皇军士兵之后,完全有机会在援兵赶到之前,从死掉的那个皇军士兵身上,获取随身携带的武器弹药,做出一定的的补充。
可现在,整个长清到泰安的铁路沿线,所有的皇军守军全都龟缩不出,就算是看到外面游击队的人影了,也任由你在外面活动。
这样一来,皇军的损失确实降低了下来,可游击队的处境,无疑要更加艰难几分。
按照西尾寿造的想法,也正是因为获取物资越来越难,那支游击队才会铤而走险,把目光对准了高墙、坚壁、重兵守护之下的万德站。
想到这里,西尾寿造就一阵阵的头疼。
这支游击队到底是什么来历?
怎么就像牛皮糖一样,挣不脱,甩不掉的?
到了现在,西尾寿造只能期盼着,万德站南北两侧的援军能够及时赶到,把这群人围歼在万德站这里,彻底解除铁路沿线的这股心腹大患。
就算达不到这个目的,也要让他们伤亡惨重,彻底离开铁路沿线,不再对皇军的交通要道形成威胁。
等到窗外微微发白的时候,一夜没睡的西尾寿造,显得精神有些萎靡,可他仍然强撑着,在等待着前方电报的到来。
此时,宽大的办公室当中,只有西尾寿造跟铃木率道这俩老鬼子,隔着远远的坐在那里,除了两人的呼吸声,一点别的动静也没有。
“叩叩叩......”
突然,房门被敲响了。
同时,门外还传来了一声大喊:“报告。”
这突然的声音,惊醒了正在沉思的西尾寿造,也惊醒了沙发上的铃木率道。
“进来。”
西尾寿造一边低沉地喊了一嗓子,一边伸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军装,尽量保持着自己中将军司令官的威仪。
那边的铃木率道,则是从沙发上起身,快速向门口走去。
这个时间过来向西尾寿造汇报情况的,除了通讯兵,肯定不会有别人。
所以,铃木率道才会第一时间就往门口这里赶来。
门开处,一个电讯室的少尉参谋,拿着一份电报稿走了进来,大声的喊道:“报告司令官阁下,参谋长阁下,万德站紧急来电。”
“给我。”
走到近前的铃木率道,伸手拿过那份电报稿,挥手打发那个通讯参谋离开,这才转身一边看着,一边向西尾寿造的办公桌前走来。
“铃木君,前方的战况如何?”
看着铃木率道那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西尾寿造的心里就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连忙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