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赵婉自是不能来相送的。因而还是由着静姝代劳,送童石出城。
眼见着时候差不多了,童石突然从袖中掏出一包东西,递给静姝道:“这些日子,我辗转难眠,想了很久,烦请三小姐帮忙,将此物带给婉小姐。”
“我自幼便没了爹娘,很小就被卖进了戏班,身边也没什么亲人。成家予我而言,原本是件不敢奢望的事情,如今我却知道在京师我是有了牵挂的。”
“这一趟南境山之行,我晓得该是与南蛮有恶仗要打的。我也不知道究竟会遇着什么事儿,但是一仗下来是死是活,恐怕谁也做不得数。”
“既是选择了这条路,那我也就横下心来,一门心思只想要挣得一份军功。若是我此番有去无回……烦请转告婉小姐,要她忘了我,过好眼下生活就成。”
静姝点头:“知道你对婉妹的心思,东西我会转交给她的。但话,我是不会帮你带的。婉妹要的就是你这个人,平平安安地回京来。不管任何时候,你都要记着,一定要活下来!要不然,那便是你负了她!”
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多半是不得善终的。只有心下留一份信念在,始终记得要归来,这才能有活路在。
这些,没有比静姝心下更清楚的了。
童石不再多言,不过鼓着腮帮,郑重拱手对着静姝一拜,便跨上马鞍,策马朝着南面赶去。
回了府中,静姝将童石交托之物送于赵婉。赵婉微颤着打开纸包,却见里头裹着的是一块普普通通,却又坚硬无比的石头。
仔细看了,那石头上歪歪斜斜地还刻了一个“婉”字。
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赵婉看的眼睛一热,直说不出话来。
“这小子命硬着呢……“静姝遥望着窗外,定声道。
这对苦命鸳鸯,她已经尽其所能了,余下的就只能看童石自个的造化了。
另一厢,也不知宝仁堂那谢安打的什么主意,前次顺天府的事儿还没了结呢,这一头便赶着登门来拜访静姝。
一身青灰色的袍子,罩在他筋瘦的身上,有些四不像的滑稽在。也不知道他脑门上抹了什么头油,一进门就一股子刺鼻的气味,叫静姝怎么闻着怎么难受。
虽然暗中较劲交锋过了,可是明面上脸皮还没撕破,来的便都是客人。静姝只当做不知情一般,不过客客气气的叫他落了座。
人才坐下,那谢安就先奉承了一句:“久闻三小姐大名,晓得千芝堂在您打理下,那叫一个兴旺啊。到底是年轻好,这里里外外打点一通劳神费心,可看您这人还是比花娇的模样呢。我就不同了,这操一次心啊,那就老了一大截,到底是岁月不留人呢。”
说起来好似不过是年纪的事儿,实则还不是暗中点着静姝年轻,指责她做事不懂分寸么?
静姝想,他这样的阴险小人,也就是过过嘴瘾罢了。真要真刀真枪来比划,怕是早就吓得抱头鼠窜了。
静姝微微笑了笑,将茶水递了过去,手略略一倾,那茶水就漏了下去。
“哎哟!”谢安惊叫一声,身上一烫着,直跳了起来。
静姝不动声色道:“真是对不住,您看我这手,到底是年轻,不知道轻重呢。”
说着她着鸳鸯递了一块帕子过去揩拭,谢安面上抽搐着,有怒却又不敢言,只得勉强扯了扯嘴角:“这点小事,何足挂齿。”
静姝淡淡道:“您也看见了,我这铺面里忙的事情还挺多。谢老板今儿个来,是有什么指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