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赵婉在屋内早就听见了动静。她晓得静姝在外头替她挡着宾客,于是便大大方方走了出去,隔着红盖头笑道:“诸位都是童石的朋友,我在此跟各位见礼了。”
没有人想到,赵婉竟然会如此大方利落地出来见人。实则,寻常的大家小姐结了婚事,也不过是在屋内等着夫婿来挑红盖头。这还是头一遭,看到新夫人还亲自出来招待客人的。
赵婉也没应付过太多人,这会看着盖头下涌动的脚步,她自然也晓得来者众多,心下若说是一点不慌,那肯定是假的。
好在静姝握了她的手,安抚着拍了拍,多少让她镇定了下来。
这时候,有人带头拍起手来,喝彩道:“好一个童夫人!果真是将门出来的女子,胆量也不同常人呢!”
静姝笑着拉赵婉在一旁坐下,她知晓赵婉头上的凤冠压身的很,一直杵着定然脖颈发疼呢。
“要我说,还是这童将军有福气,咱们这些人呐,就只有看着眼红的份儿了喽。”有人调侃着说笑道。
“这话呀,中听。童石与我家婉妹,自然是一对璧人。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但凡这能走到喜堂的,没一个不说好的。”静姝咯咯笑了一声。
“这童将军和夫人是怎么认识的呀?都给兄弟们说说,我们也好长长见识。”其中有个男宾客问道。
这话一落地,喧哗声一下就止住了,诸人禁不住都交头接耳轻声嘀咕了起来。
谁都知道,童石是戏班武行出身。而赵婉呢,之前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他们能最后走到一块,这里间的酸苦自然不是能对外人所道的了。
赵婉低了头,下意识将身子朝着静姝倾了倾。
这时候就有几个女宾客,也朝着赵婉围拢了过来,也跟着笑道:“要不夫人不吝赐教,好生说一说,我们也跟着好好学一学这御夫之术。”
“真是抱歉,我也不晓得应该从何说起。只不过也不愿扫了诸位的兴,倒是不妨先去前头吃酒,待得吃饱喝足了再说可好?”赵婉无奈道。
“看来,夫人是瞧不起我们这些人了。”有人跟着嘘声起哄道。
这闹得已然有些过火了,静姝忙挡到赵婉跟前,盈盈笑道:“婉妹这还盖着红盖头呢,什么都瞧不见,又怎么谈得上瞧得起、瞧不起呢?各位怕是说笑了。”
“再说了,在场的诸位,难不成拜天地之后,也都是如此这番地叙说相识经历过的么?只怕是都在椒房内说体己话呢,哪还顾得上旁人说些什么?”
“今日但凡是曾有过这番经历的,倒是不妨说一说,那我们婉妹自然也不例外,跟着规矩走一遭不是?”静姝面上虽是笑着,说的话却是带了几分严厉的。
原本是闹场子逗趣开心的那几个,这会倒是倒打了自己一耙,似那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赵婉连忙对着诸人作揖道:“有劳各位来此一趟,给诸位见礼了。”
这分明是静姝打的上场,赵婉打的下场,姊妹俩一唱一和的,倒是真当不给人丝毫玩闹的机会了。
也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声:“这前头《玉堂春》开锣了,还不去看戏呀?”
这在场的都是爱听戏的,这么一听也便都纷纷告辞去前头吃酒听戏去了。
这原本都是不相熟的人,退了也便退了。只是赵婉没有料到,刚送走一帮人呢,却又迎来了孙将军手下几个掌事的。
赵婉早就听说,这孙家军一贯团结,便是闹起洞房来也十分生事。若是新妇展露丁点怯意,他们没闹个十回八回的就决计不会停手。
童石事先便与赵婉通了气,但凡这伙人来闹,那便给个冷脸,莫要多说什么,也便心照不宣地过去了。
这一回,没等静姝上前帮忙摆平,赵婉便主动上前笑迎道:“诸位大人来了,烦请自便落座。我今天才做新妇,许多规矩上的事儿也不懂,还望各位多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