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观战青鸾学院的詹云韶和墨鲲学院的赵令之时,萧炀和陆行简都觉得柳伯清更胜一筹。
姑且不管双方有没有藏一手,藏了多少实力。
起码切磋比试时能略窥一二。
可这次既然连荀穆都这么说,就知道裴圳给到柳伯清的压力确实很大。
被柳伯清一剑击退后,裴圳嘴角扬起兴奋的笑意。
“真不赖啊……拂柳剑诀竟然被你开发到这种程度。”
柳伯清神情肃穆,剑指身前。
“两年未见,不会只打这么一会就要停手了吧?”
裴圳将紫黎刀抛向空中,化作一道紫色流光没入体内。
“交流赛势必会再交手,何必急于一时?领教了,告辞。”
柳伯清本就微微皱起的双眉再往中间拧了拧,显得十分严肃,似是有些不甘心。
可人家说了到此结束,他再执意要打,就会显得强人所难,只能收起拂柳剑,抱拳道:“那就到时再分胜负。”
看台上,不止荀穆三人,就连坐在某个角落的庞钦仙,眼底都闪过一丝晦暗。
他看出来柳伯清在四次拉练中第一次感受到巨大的压迫力,否则不会这般神态。
萧炀则不以为然。
他相信柳伯清。
而且他很庆幸这是最后一次看拉练了,每次都打不尽兴,看得人也不尽兴,这种卡卡的感觉,一直让他很难受,就像谜语人一样让人浑身刺挠。
……
离开巅峰赛道赛场,萧炀和陆行简告别荀穆之后,约了两个人出来。
敖贝和李鱼。
四位少年坐在香零山山脚下的绿草地上,围成一圈,开始侃侃而谈。
敖贝率先撇了撇嘴道:“那魏琛是真的恶心,命宝是一块玉牌,上面可以浮现出各种各样,不同颜色的图案,效果好像也不一样,我没摸得太清楚。
“我只知道我跟他打的时候,术法威力会变弱,小样你记得我那个混光咒吧?平常全力打出去,怎么也可以摧毁十几米大小的区域。
“可是对那个魏琛施展,混光咒到了他面前,就像……就像过年放的那个擦炮一样,啪一响就没了。”
李鱼单手搭在敖贝肩上,两个身高体形差不多的小正太都对这个魏琛表示出很强的怨气。
“还不止小贝说的术法威力变弱,我还发现跟这个魏琛对打,元力消耗会大大增加。如果说平常用束元之术的消耗是一,那么跟他打,消耗起码是三到四。”
敖贝像小鸡啄米般点头道:“对对对!而且根本看不到他出招,就是命宝玉牌上的图案不停变来变去,还是没有规律的变,最离谱的是……”
说到这,敖贝哭丧着个脸看向李鱼,李鱼往敖贝那边挪了挪,侧过身背靠在敖贝肩膀上,抬头望天。
“最离谱的是……这魏琛的攻击,完全没有任何元力波动,不是像简神一样的无形元力,是真的没有一点波动,莫名其妙就中招,然后输了,邪门的很。”
听完两位小弟的发言,两位大佬互相看了眼对方。
萧炀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在下巴上轻轻捏了捏,正色道:“我怎么感觉好像听过这东西……”
陆行简轻嗯一声,和萧炀不约而同说出两个字。
“厌术。”
两位小弟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纷纷端正盘腿坐好。
敖贝眨了眨清澈的双眼,“厌术?让人讨厌的术法?那小样你是行家啊,这魏琛还能比得过你?”
萧炀掐了掐敖贝的脸蛋,佯怒道:“不是不是!虽然讨厌的厌跟这个确实有点关系,不过准确的说,应该是叫做厌(yā)胜之术。”
李鱼露出怀疑自己的神情,试探着向陆行简问道:“鸭肾之术?我输给了一个鸭?”
陆行简轻声解释道:“这是一门很古老的巫术,类似于诅咒,用各种物品达到加害或者压制他人的目的,所以发音念压胜,压制的压,胜利的胜,但一般写作厌胜,讨厌的厌。”
萧炀补充道:“压,就是减弱目标的一些正向能力,胜,就是提高对方的一些负面能力。比如小贝说的术法威力变弱,就是压,而李鱼说的元力消耗速度变快,就是胜。
“原来这鬼东西还真的有,我都是在图书馆里看到的, 出招时没有任何征兆,的确有点难搞,一般人学不来。”
陆行简目露思索之色,沉声道:“厌胜只是术法,而且古代厌胜之术都要借助物品,他却只需要用命宝玉牌,一定和他的功法有关……”
两位大佬再次互相看向对方,同时吐出两个字。
“墨功。”
萧炀无奈耸肩道:“怪不得了,这简直是绝配呀,以墨功搭配厌胜之术,解决了不同功能对应的物品繁多问题,直接用元力在命宝玉牌上生成物品图案就好。”
真实情况几乎跟萧炀和陆行简二人的猜测一模一样。
魏琛的功法正是墨功,命宝玉牌名曰“魇镇”,主修术法就是厌胜之术。
厌胜,即厌而胜之。
在华夏许多古籍中都有记载,譬如《红楼梦》中贾宝玉有一次只是轻微头疼,被马道姑教蠢蠢的赵姨娘厌胜,将写有生辰八字的五鬼纸人放在贾宝玉床上,结果贾宝玉头更疼了。
比如还有木匠趁主人不注意将两个披头散发正在相角斗的裸体木偶人藏于房梁上,使得那户人家每天晚上都听到房中角斗声不绝于耳。
再比如有一个大家族在短短十几二十年内丧事不断,几乎快要死绝,拆了祠堂一看,才发现东墙里有一块裹着孝布的砖头。
虽然厌胜之术大多用于邪门歪道,像历史上出名的王皇后勾结萧淑妃暗害武则天一事,可也有用作正途,比如过年挂桃符,辟邪引福,以特定之物镇水患,这都是厌胜。
而现在的魏琛则是根本不需要什么五鬼纸人、木偶、砖头、孝布等实际物品,一切厌胜所需材料都用墨功在玉牌上显示出来,以元力作为替代。
这样不仅节省了大量时间和步骤,还让本就诡异怪诞的厌胜之术更加防不胜防。
陆行简看向李鱼安慰道:“输得不冤,这人确实有真本事。”
李鱼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抿嘴道:“简神,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他太嚣张了。”
敖贝握紧小拳头挥了挥,“就是,小样,痛扁他一顿出出气!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萧炀给陆行简投去一个略带深意的眼神,旋即狡黠一笑。
“放心,你们等着看白鹿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