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武说完这些,萧炀略一沉思,提出了三个问题。
“不夜侯为什么要将第二层封印设置成戊级以下?咎是怎么知道不夜侯在滁洲?咎为什么不直接将整个滁洲毁了?”
漫漫长夜,三位乱了辈分的好酒之人,有的是时间畅聊。
老武耐心解释道:“不夜侯会这么去设置封印,应该是他刻意为之,至于具体原因,可能要到墓里去才能发现。
“咎会知道不夜侯墓即将现世,就和我算到庚子八仙那一卦一样,都是推理天机所得。
“咎祖能以神通算到不夜侯墓的地点和出现时间,而我只能算到运势有变,与不夜侯相关,从这里就能看出我和咎祖的区别。
“当然,若是我上一世的巅峰实力,倒并不怕咎祖,它能算到,老夫……我也能算到,顶多晚它片刻罢了。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毁了滁洲……呵,三大咎王倒是的确有这个能力,只是你好像小瞧了不夜侯,他能够排历史战力第五,你以为光靠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
“那个战力排行榜,考虑的东西很全面,没有一点厚古薄今,不然望舒也不会排到第十一去。
“秦汉的战力高过沁园春和姬昊,这点毋庸置疑,可沁园春和姬昊二人要是不去自创组织,专心修炼,未必就会弱于秦汉多少,是这个道理吧?
“不夜侯,至少我认为我打不过他,他排第五我排第六,我没一点脾气,他设置的封印,必能借天地精粹自行循环流转,不会随着时间而减弱。
“就算宗布它们三个咎王能毁了滁洲,也毁不了他的墓,除非全盛状态的瞑和七杀,或者咎祖亲至才行。”
萧炀点点头,“明白,那现在滁洲的情况怎么样了?”
老武往后微仰,一只手撑着钢丝床。
“很遗憾,没能留住不知常,但燕无介砍了它一刀,硚姬也被定风波抡了一棍子,唐宋、宫先生等大部队赶到前,不知常和硚姬在宗布掩护下,三个咎王逃回了罹咎之域。
“不过要注意的是,不夜侯墓露出来之时,不少咎趁着三大咎王和燕无介定风波激战,溜了进去,所以不夜侯墓里现在是有咎的,数量还不少,且大多都是戊级九阶。
“既然是墓穴,肯定会有各种危机,以不夜侯的能力,那些咎进去定然会死伤惨重,但也不能任其在里面发展,要从速处理。
“公孙家族决定,立刻召集四大学院戊级的精英学生前往滁洲不夜侯墓,夺回不夜侯传承,不能让其落入咎的手里或者被咎毁了。
“届时,会有甲九和甲级八阶强者在滁洲保驾护航,以防咎袭,离得最远的赤虎学院已经安排好学生队伍出发了,另外两个学院也都在召集学生……”
话说到这,老武和覃爷爷同时看向萧炀。
萧炀自己也知道,双眸深处的异色连连闪烁,变幻莫测。
似乎……是时候该问出那个问题了。
“白鹿学院怎么样了?”
老武怅然道:“学生无非就是三个去向,被组织挑走,自愿去其他三大学院暂待,留在放麑院由白鹿学院那剩下的一百多名老师管理。
“四大学院并不像桃源中的学校,建点楼,找些人就可以开始教学。
“玲珑厢、术技法训练室、术法库存、功法库存、藏书库存、元晶、丹药等等,这一系列的修炼资源不解决,重建白鹿学院的基本硬件条件就立不起来。
“除了这些,还要解决老师和领导班子的问题,九寰局当初推动创立四大学院,每一个都耗费无数心血,不是一两年就能重建起来的。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选择就是,要不要回南柯,去滁州。
“如果按我之前的卦象,没有咎的干扰,没有……癸卯事变,这次必是你们庚子八仙合力,平分不夜侯传承,造千秋不世之功。
“可现在庚子八仙少了其一,一切又都充满不确定性,我也是前不久算完上一世那一卦,才醒觉过来,咎祖和咎相要针对四大学院发动癸卯事变,斩杀精英学生,可能也和这次不夜侯墓现世有关。
“去,肯定是危机重重,不去,你就继续待在这看星星,看月亮,毕竟你的元力还是黏土状,如今可能打一个维级一阶都打不过。
“而四大学院派去滁洲的学生至少都是戊级一阶,不夜侯墓里咎的平均等级估计达到戊级七阶,更别提墓穴里的危险机关和陷阱。”
萧炀沉默了。
将酒瓶倒转过来,喝了个干净。
他还没有想起大号密码,就算想起来,如今黏土状的元力也是一个无比顽固的症结。
庄叔那般惊才绝艳的天赋,面对黏土状元力也只能被迫归源。
再拖个一两年,黏土状元力就会慢慢流转,变成吕思卿如今的状态,再难寸进。
萧炀还能回到之前傲视四大学院的第一天骄吗?
没有那等实力,去到不夜侯墓里面,好像与送死无异。
少顷,萧炀露出他标志性的微笑。
“还有酒吗?”
老武看向覃爷爷,覃爷爷斜指身下一个方向。
“后院东南方地下两尺。”
老武元力催动,意念操控之下,一坛高粱酒飞了上来。
萧炀拿着酒瓶装了满满一瓶,也就是一斤,直接一饮而尽。
“啊~~~不愧是跟我同岁的酒,过瘾!”
接着他想去给覃爷爷和老武,这两位目前的长辈添酒,覃爷爷和老武同时将手中酒瓶收至身前。
老武盯着萧炀双眼,正色问道:“说清楚,你去还是不去?”
换句话说。
你去,咱就继续喝,你不去,这酒就喝到这。
覃爷爷跟着说道:“三年多前是我们逼你去南柯,这次……你自己决定。”
萧炀眉眼微扬,缓缓摇头,似有深意。
“我既然添酒,这意思还不够明确吗?”
老武和覃爷爷相视一笑,将手中酒瓶递了出去。
三人举瓶共饮。
萧炀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和繁星,自顾自感慨道:“孟老师曾和我说过,他说我所见到过的阴暗只不过是沧海一粟,我所见到过的善良也只是太仓稊米。
“等我再经历些风浪,再看多些是非善恶,多体验些爱恨情仇,悲欢离合,自然就能实现从学校到社会的跨越。
“我还没看够,或者说,我还没体验够,起码生死这一关我就还没参透。
“机缘也好,宿命也罢,该回去了……”
老武轻声发问:“最远的赤虎学院三天后就会到滁洲,你什么时候启程?”
萧炀望向旁边十斤装的酒坛,舔了舔嘴角,扬起一抹很久没有出现过的笑容。
“酒尽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