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卯事变后,九寰局安顿好白鹿学院剩余的师生,一直在派人手于不同平行世界中寻找四大奇珍。
只要能找齐,白鹿学院便很快可以重建起来。
然而找了一年多,仍是没有任何发现。
在萧炀眼里,他却不这样觉得。
他认为,重建白鹿学院,关键在于人。
首先要解决领导班子的问题,将学院整体人员架构搭起来,其它物质条件……是次要的。
或者说,是很好解决的。
崔凌挑眉问道:“怎么,不夜侯传承里有这四样东西?”
萧炀摇头,“没有,但奇珍远没有人重要,崔老师您不用担心这些,您就只需要答应我,学院重建,您回来当教导主任就行。”
在萧炀接触过的老师当中,除了陶莲芝,整个白鹿学院就只有崔凌最适合这个职位。
刚正不阿,既有原则,又有柔软的一面。
崔凌淡淡回道:“答应又如何?学院不仅要有老师和领导,最重要的是要能培养出优秀的学生,没有这些训练资源,如何训练学生?如何让他们相信学院和他们自己的未来?”
“相信我不就行了?”
萧炀立马接话,一股莫名的气场散发开来,让崔凌瞬间侧目。
这小子……这两年哪学来的本事?现在竟然连我都看不透他……
崔凌教了萧炀三年多,他深知萧炀不是浮躁和盲目自信的性格。
两年前萧炀就不是这样的人,经历过癸卯事变,跌入谷底,又拿了传承顺利回归的他,只会更加成熟,不可能还会飘。
崔凌意识到,萧炀恐怕真的有某种不能言说的秘密资源。
“我信你,但……”崔凌欲言又止,略一拧眉,沉声道:“已经晚了,前不久我答应了节气堂,合约都签了,这个学期结束就会加入他们。”
萧炀不见任何遗憾之色,反而有些庆幸地扬起嘴角,心中欣喜。
崔凌想去加入节气堂,说明他的强者之心还没有涣散。
他仍想变得更强,仍有修炼的动力,代表崔凌心中还有念想。
这是好事。
唰。
萧炀张开手掌,平摊至身前,掌心多了一样东西。
“崔老师,还记得这个吗?”
看到此物,崔凌脚步顿止,停在原地,微微含笑,似乎很是欣慰。
那是一只用空白A4纸折成的纸鹤。
当初,萧炀刚到庚级之时,曾请求崔凌给他特训,练习用命宝飞行的技法。
那段时间萧炀吃了好多苦头,在玲珑厢里死了又死,死了又死。
不是在失重坠落,就是在扑街摔地。
而萧炀的最后一项测试,便是要抓住崔凌用束元之术控制的纸鹤。
萧炀做到了。
特训结束出师的时候,崔凌将那个纸鹤送给了萧炀作为礼物。
以崔凌的性格,给学生送的最多的就是免费跳楼体验服务,真心实意送东西的确实不多,代表他对学生的绝对认可。
崔凌接过来一看,感慨道:“还留着呢……”
纸鹤在耀深葫存放许久,由于元力等级低时耀深葫内空间和外界相连通,纸鹤的颜色已不再如当初那般洁白,随着青春一同渐渐泛黄,还起了褶皱。
萧炀正色道:“当然留着,看见它,我就能想起我有过一位多么优秀的技法老师。”
每位学生的回忆当中,必然少不了会有那么一两位印象深刻,对个人影响深远的重要导师。
未必会是学校里的教师,也可能是家里某位长辈或认识的前辈。
白鹿学院的学生们就比较幸运,他们每一位老师,都对他们的人生有着很大帮助。
有时老师的一句话或者点拨,能解开学生心中困惑已久的心结,能指引学生未来的方向,能抚平学生遭遇的伤痛。
这便是教育的内核,不止是对学生传道受业解惑,还要教他们最重要的一门学问。
正是孟修贤在寅三班学生入学第一晚,于黑板上写下的那两个字。
做人。
萧炀拿出纸鹤此举,意在挽回崔凌,用老师和学生的情感羁绊,请求崔凌留在学校不要走。
崔凌看着手中纸鹤怔怔出神,良久,才将纸鹤还给萧炀。
“老师这个职业,相对安稳自由,却也少了些刺激和凶险,难以修炼到很高的等级。
“我想趁着还没老,去组织再拼一拼,争取修炼到更强的实力,等拼不动了,再回来学院当老师。
“况且,我跟节气堂的合约都已经签了,谈这些……迟了。”
说心里话,萧炀挺佩服崔凌。
要知道一般来说都是组织的人退下来当老师,很少很少有老师会跳出学校这个环境去危险又辛苦的组织任职。
人的天性都是躲避危险,趋于安逸。
在体验过老师这份安稳舒服的工作后,还能起心回到组织去,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这么了不起的老师,怎么能放跑?
萧炀咧嘴一笑,语气漫不经心,像是在诉说一件不痛不痒的小事。
“老师您不用担心合约问题,我来解决,而且很快解决。”
这话让崔凌十分不解。
你来解决?
你一个学生,就算拿了不夜侯的传承,顶了天了可以和神农阁讨价还价,凭什么插手其它组织的事?还是十大组织之一的节气堂。
崔凌沉思许久,微微皱眉道:“行,要是你能解决,我就留在学院,不去节气堂了,如果学院重建,我会去申请教导主任一职。”
萧炀心中一喜。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呢。
不用您申请,我说您是教导主任,您就是。
“太好了,崔老师,您跟姬睨和曲裾还有联系吗?”
萧炀问完,跟崔凌继续在逐鹿盆地中漫步前行。
姬睨,是崔凌所带班级的班长,子一班天字一号学生。
曲裾,是癸卯事变之前崔凌最欣赏的学生。
二人都跟崔凌关系很不错。
听到这两位学生的誉名,崔凌缓缓点头道:“有,但比较少,他们都走完了提前毕业的程序,发展很不错。”
萧炀不置可否道:“是吧,有他们俩在,您何必还那么操劳呢?就留给我们年轻人去拼吧,您呢,就负责安心在学院培养更多优秀的年轻人。”
崔凌忍不住扬起笑意。
“这八字还没一撇,说的就像真的一样了。”
萧炀哈哈笑道:“有笔和墨水就行,还怕写不出一个八字吗?”
二人沿着逐鹿盆地中间的过道边走边闲聊。
十多分钟后,萧炀跟崔凌告辞,起身飞走。
刚走片刻,甚至萧炀的身形还未消失在崔凌视野之中。
滴滴滴!
崔凌手腕上的通讯器忽然响起消息提示音。
他唤出通讯器点开一看,那双锐利如刃的小眼睛陡然睁大。
“崔老师您好,十分抱歉,由于我们这边新入职人事成员的疏忽,两周前给到您那边签署的合约弄成了旧版,并不具备律法效力,现已作废,需要重新签署新版合约,您看约个什么时间再签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