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击,让一众士兵和执裁心里所有的质疑、疑惑、不满等情绪,尽数消散。
还得听总执裁的……其他人可不敢对那柄剑出手,更别提打飞……
他们挪动脚步去到台阶两侧,把背后的大门露了出来。
萧炀从头到尾一个字没说,不紧不慢踩着台阶前行,直至路过燕无介身边,脚步停顿。
燕无介比萧炀稍高个几厘米,气场也更强,可萧炀丝毫不躲,目光冷冽,侧目看了燕无介一眼。
燕无介则对萧炀微微点了头,像是行礼一般。
萧炀收回目光,平视前方,淡然且从容地走进了皇宫之内。
这一幕,让旁边的执裁和士兵心里皆掀起巨浪。
我……我没看错吧?
总执裁竟然……竟然在给一个学生行礼?!
这萧炀是有什么背景?公孙首领亲儿子?
燕无介目送萧炀远去之后,厉声道:“回自己岗位!妄议者依法论处!”
溜了溜了……燕总执裁好像有点不高兴了,咱可不触那个霉头……
……
踏入皇宫内的萧炀,再没有了任何人挡路,在尽情看着这座古代最大的楼盘。
扶光于南柯三十七年牺牲战死,再一次站在宫廷内,都不是恍若隔世,是货真价实的隔世。
望着陌生又熟悉的皇宫,萧炀走得很慢。
他脑海里扶光那一部分记忆在翻涌。
前世,他是万人敬仰的九寰局第一人,力压不夜侯成为历史排行榜第三的强者。
但却罕有人知,扶光也有着令人唏嘘的过往。
自小生活在民国时期的扶光,原名叫做岳亭曈,家庭条件一般,父亲是一位私塾先生,母亲早亡。
缺乏母爱关怀的岳亭曈,从小就在父亲的严苛教育下成长,养成了沉默寡言,刚强坚毅的性格。
他遵守诸恶莫作,诸善奉行,凡事都有个规矩。
在十多岁被选中去到南柯之后,他开始了修行的生涯。
那时候还没有除咎师,只有御咎师,九寰局已经有了,却还未设立总执裁一职。
因为那时候九寰局更类似于现在的行政中心一样,只是一个集中办公务的地方,并未处于绝对的领导和统治地位。
公孙家族的手段确实厉害,却苦于没有实力绝顶高强的成员,有时难以服众,毕竟,拳头才是硬道理。
好在,他们遇到了岳亭曈和李婵娟。
李婵娟,就是望舒的本名。
这二人在被御咎师带来南柯之后,在一起成长的过程中互生情愫。
岳亭曈不善言辞,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钢铁直男。
李婵娟比岳亭曈稍好,却也是寡言之人,气质清冷。
二人不仅性格相似,就连自创的大周天功法都互补,似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随着时间推移,岳亭曈和李婵娟被公孙家族看中,大力培养,同时赐誉名“扶光”和“望舒”。
在那个年代,有誉名的御咎师可不多,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
扶光和望舒不负重望,修炼速度平步青云,二人又情根深种,在圈里名声初显。
南柯元年,夏先生创造出命宝和除咎六艺之后,整体御咎师的格局得到重塑。
公孙家族当时的负责人觉得是个收服全南柯,巩固绝对统治地位的好机会,便找到了扶光。
扶光二话不说,果断答应了下来,他认为南柯一日无主,便一日动乱,不利于除咎和对抗咎。
就这样,扶光开启了传奇的一生。
他开始带着公孙家族命令,去找当时各个有名望的强大除咎师,上门约谈。
说是约谈,其实就是约架。
我赢了,以后就无条件遵守九寰局和公孙家族的一切命令。
那时扶光只是小有名气,很多人都想教训教训这位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毕竟,除咎这个事,比较看资历和经验,那些五六十岁甲级的除咎师,根本不怎么将扶光看在眼里。
每次约架前,扶光都不被看好,每次却都能奇迹般的获胜。
虽然次次都是重伤收场,但没有谁敢打完之后让手下追杀扶光。
因为……望舒一直陪在扶光身旁。
就这样,扶光用他的羲和诀,加上烛照玉佩,从甲级一阶一路打上来,直到打到甲级七阶。
从一开始的每次打完都受重伤,到后面不怎么受伤,再到不费吹灰之力,扶光花了将近十年时间,将所有顽固的老牌除咎师打穿了。
所有想要教训扶光的人,基本上都被反教训。
只有两人除外,一个是夏先生,一个是一筒。
这二人和扶光的战斗,据史料记载,是平局。
可只有扶光自己知道,对上这二人,真要打到底,他胜面不大。
除此之外,所有甲级除咎师全是扶光的手下败将。
这在当时是一件极其轰动的事情,大概就像……就像如今桃源当中,有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运动员横空出世,把国乒给打穿了。
扶光用他的拳头,打出了九寰局的绝对统治地位,让公孙家族彻底握住了天下之柄。
更让无数人叹服的是,扶光在每一次战斗中,都能准确指出对方曾在哪些行为上的不道义,不合理,不守规矩,哪怕是夏先生和一筒都没能幸免。
反观这些对手,却挑不出扶光的任何一点毛病。
扶光,扫清了各种阴暗,是真正如太阳一般的人。
而望舒,就是在太阳背后,一直默默发光,为扶光善后的人。
作为当时站在除咎界顶端的夏先生,曾用李白的诗评价过这一对神仙眷侣。
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
金银台,暗指九寰局,日月,指的就是扶光和望舒。
七十多年后,萧炀再次站在这座他为之无数次奋战过的宫殿之中,百感交集。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寰云宫前。
李承嗣早早在门口等候,微微躬身行礼。
“公孙首领在顶楼等您。”
李承嗣用这般姿态跟萧炀说话,其实就代表她已经知道萧炀的身世。
而且是两重身世。
萧炀淡淡道:“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寰云宫太杂,叫他去御书房。”
说完,萧炀便转身朝御书房走去,而李承嗣则眸色微变。
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
这句话出自《木兰辞》,也就意味着,萧炀已经看穿了李承嗣的女扮男装。
李承嗣只能苦涩一笑,微微摇头,上去传令。
这家伙……竟然用这种语气跟公孙首领说话……
……
等萧炀走到御书房门口,公孙纳已经到了。
门户大开,周围没有一个太监或宫女。
公孙纳未穿龙袍,一身常服,看起来很和蔼。
他摊手指向案前的座椅,轻笑道:“请坐。”
萧炀走到案前,未落座,冷冷道:“椅子太高,坐不上去。”
公孙纳早就料到这一次萧炀来会带着一肚子火气。
至于为什么带着火气,只有这二人心里才清楚,也是这场见面最主要的目的。
公孙纳抬手,想倒茶给萧炀去去火,却被萧炀伸手挡住。
“不必,我自己来。”
公孙纳略一挑眉。
“你是客,我是主。”
萧炀漠然。
“你是君,我是民。”
砰!
劲风一刮,门被关上。
公孙纳收回动作,浅笑开口。
“那我该叫你扶光,还是萧炀?”
萧炀双眸骤凝,盯着公孙纳,二人眼神皆深邃如静谧星空,气场在若隐若现地轻微摩擦。
“那我该叫你公孙纳,还是公孙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