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炀心中一喜,这倒是个很好的消息。
“那就行,第二件事是什么?”
百里霜望向萧炀双眼,意味深长地道:“回誉丹的事要保密我能够理解,可是你要知道……整个南柯被咎附身,在苦等解药的,可不止吕思卿妻子一个人……”
来了。
这个问题,萧炀一早就想到过了。
回誉丹这样的药,对于所有除咎师都是天大的福音。
站在广大群众的角度来说,这样的丹药一定要尽快量产,才能保证更多除咎师的安全。
可现在萧炀要求百里霜不得泄露一点关于回誉丹的事,那就意味着其他那些被咎附身,变成活死人的除咎师就得不到救治。
这样对其他人公平吗?
萧炀略显无奈,重重叹了口气。
“百里霜首领,你知道我让你保密,主要是防谁吗?”
百里霜毫不犹豫,脱口而出一个字。
“咎。”
这个答案完全正确。
所以萧炀才会连老武都没有告诉,即便是告诉百里霜,也是通过写信的方式。
一件事,当你要透露给另一个人知道的时候,就必然会产生因果。
说的话,表情,动作,都会转换成记忆进入到那个人的脑海。
而用文字,当然也会有因果,只是会轻一些,可以阅后即焚。
这一点,元力等级低的时候,或者是一些悟性不高的人,自然觉得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可到了甲级甚至更高层次,就会知道有多么重要。
像咎祖有时不在罹咎之域,咎相甚至都不会用言语交流,而是改用手语,足可见阴阳五行法则跟因果的重要性。
“没错。”萧炀神情严肃,“癸卯事变,是咎相花二十年布的局,它们利用的就是信息差,回誉丹这件事,同样也能成为我们对咎的信息差。
“只要利用得当,日后能在与咎对垒之时起到关键作用,而一旦公布出去,这个信息差就没了,或许能够让不少人早点苏醒,可……
“既然这是一件造福万世的事情,为何不能让它发挥更大的价值?
“我当然知道南柯在等回誉丹的不会只有吕老师妻子一个人,不过被咎附身之后,是命魂消失变成活死人,而不是真的死亡,病情并不会恶化,像吕老师妻子,二十年都能将身体状态维持住。
“回誉丹量产是迟早的事,只是早晚问题,但早一点和晚一点,站在长远的角度来说,区别就大了。
“并且九黎族的现状你也清楚,如果立刻将炼制回誉丹的事情告诉九寰局,传遍整个南柯和所有组织,这对九黎族究竟是好是坏?
“届时回誉丹的需求必然极大,上哪找那么多引元成功的九黎族人血液来炼制?光指着暗刻一个人薅,不得把他榨干了?”
萧炀的解释很有说服力,然而百里霜似乎仍有顾虑,皱眉道:“那试药的人为何一定得是吕思卿的妻子?医者,不可有私心。”
萧炀浅笑道:“不找吕老师妻子试药,那找谁才没有私心呢?既然一定要有人第一个去试药,为何不能是吕老师妻子?
“按照排队先来后到的准则,吕老师二十多年前就在等这个回誉丹,我不信整个南柯有比他坚守更久的人。
“而且,如你所说,不能只看到第一个试药好像就占了便宜,试药本就是风险和机遇并存的事,倘若试药出了意外,导致吕老师妻子情况更糟呢?”
百里霜问萧炀这几个问题,其实目的就在于说服他自己。
作为医生,还是整个南柯在世之人地位最高、实力最强的医生和神农阁首领,他考虑回誉丹这件事的角度会和其他人不同。
百里霜的右手五根手指放在办公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萧炀没说话,就这么默默看着回誉丹。
半晌,百里霜才停下动作,双手撑着桌沿,目光灼灼盯着萧炀。
“我需要一个期限。”
萧炀略一思量,比出一个剪刀手。
“两年,从今日起,回誉丹的事保密两年,何况药方改善本就需要时间。两年后,到时药方应该已经改善完成,九黎族的情况可能也会有所转变,便将回誉丹公诸于世,如何?”
百里霜轻拍桌面,断喝道:“好!就两年!”
萧炀将杯中茶一饮而尽,站起身来。
“我明白你的顾虑,你知晓我的身世,可我还有不夜侯的部分记忆。
“讲心里话,她比上一世的我要伟大,上一世的我,说直白一点,只是帮九寰局打江山的打工人,然后死在了正确的时候,才会把我排第三,让我来排,不夜侯才应该进前三。
“我也有一颗医者之心,不敢说多么纯粹浓烈,起码对得起这份跨越几十年,拯救我于泥潭之中的传承,没有不夜侯,我可能现在还在桃源卖水果。
“回誉丹秘而不发,确实会带来一些负面影响,可是受九黎族情况所限,实属无奈之举,何不让这份无奈……变成咎的无奈?其中利害,你应该清楚。”
百里霜同样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衬衫。
“我很期待,我们今天这场谈话,会给以后的除咎界带来怎样的变化。”
萧炀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还微微有些扎手,不自觉笑了笑。
“除咎界最好的变化,就是没有了除咎界,告辞了。”
……
大宁王朝皇宫,御书房。
先前被萧炀打碎的龙椅,已经换了新的,整个御书房丝毫看不到曾经被损毁的痕迹。
公孙纳站在书案前,听着李承嗣给他汇报着消息。
“目前龙吟铁和聚元石的开采工作都在顺利进行中,燕总执裁那边已经去过仙乐府,就等定风波下盘归来,再去千秋辞。”
公孙纳轻声问道:“萧炀现在在哪?”
李承嗣恭敬回应:“他从聚元石那个盘子回来之后,就匆匆赶去了神农阁总部,在里面待了两三个小时,回到南柯后变成了光头,目前在前往墨鲲学院的路上。”
“光头?两三个小时?”公孙纳嘴角微弯,“呵,看来是有要紧事呀……布局驱盘鸠,谈笑退迦蓝,一个丁级的人能打出这么漂亮的仗,没见过吧?”
李承嗣直起身子,正色道:“是,各大组织目前对他评价都很高,可是他自己先去了放麑院,又闯了我们总部,根本没有组织去招揽他,我们不尝试一下吗?”
滁洲苏醒之后,萧炀用行为堵住了所有抛来的橄榄枝。
我第一站回学院,告诉你们,我还没毕业,我还只是个学生,不想去组织,别来烦我。
我第二站去闯了九寰局,敢得罪九寰局的人,你们也敢招揽吗?
就这样,萧炀把顶流所要面对的各种烦人消息给杜绝了。
公孙纳摇头苦笑:“他和望舒一样,不会来的。时刻留意他的动向,去哪里,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我都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