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计划』第二阶段宣告正式结束,进入了最后一个月的冲刺。
绿萝平原上的众人在朝甲九发起奋力冲击。
萧炀、卿伊瑟和陆行简三人则在『环中』各处苦心研究碎窍法。
这个破而后立的神奇方法,对魄力、悟性、灵觉和元力敏感性有着极高要求,有时还需要一点点的运气。
若是自创出来废的窍穴,对实力毫无助益。
若是自创出来效果奇佳的窍穴,实力增进会远超常规水准。
萧炀在第一次知道柳伯清创造出碎窍法时,就看了出来这个方法的巨大价值,不仅是给后世所有身体有残的除咎师开辟了一条重新登顶的路,赋予了新的希望。
也让甲九之后的除咎师不用再静待天衍,将引元到臻元这条除咎之路最后一点造化彻底从老天爷手中抢了过来。
至此,810个窍穴的主动权都牢牢掌握在了除咎师自己手中。
当时萧炀直言,平陌君必青史留名,没有丝毫吹捧或夸张,绝对名副其实。
年少天纵之姿,夺得四大学院交流赛巅峰赛道冠军,荣耀满身,却在癸卯事变遭遇毁灭式打击,跌入谷底。
后以断臂之枯坐两年,功法升华,涅盘重生,自创碎窍法造福万世。
这还不青史留名?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坎坷,每个人也都有每个人的选择。
柳伯清也曾怀着一腔热血,梦想是自创组织,开宗立派,成为像沁园春、姬昊、宫先生那样的伟大人物。
然而追求梦想的路上总有意外,现实将他的热忱变得冰凉。
他没有站在实力的金字塔尖傲视群雄,却在其它方面绽放出比顶峰更耀眼、更长远、更厚重的光芒。
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浩荡百川流。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
若以盖世之才,不能风华绝代。
那便顺天应命,终将清风自来。
白鹿学子,当如是也!
…………
『匹夫计划』第九周刚开始没多久,由于碎窍法的出现,除咎师阵营再次传来捷报。
古朝会元明清与元易宫首领嬴丞先后抵达臻元之境。
如此一来,除咎师阵营臻元之境强者的数量就来到了六位,还有破阵子、萧炀、陆行简、卿伊瑟这四位如日中天的新晋甲九,随时可能抵达臻元。
各大组织纷纷发出贺电,全南柯的士气空前振奋。
然而只有十大组织的高层们才看得清楚……
我们这边空前强盛,咎那边的整体战力……恐怕同样是有史以来的新高。
目前全盘线中仍是一个咎都没有,咎祖将所有咎召回,必然是为了应对除咎师即将发起的全面战役。
到时十大咎王的实力会增长到怎样一种地步?
咎祖咎相已经知晓除咎师们要打第三次辟元战役的计划,一定不会无动于衷,又会做出怎样的应对?
…………
这是一个普通的下午。
公孙纳正在御书房内审阅关于纯元晶的相关资料。
由萧炀一行人从巫狱带回来的咎,炼制所得的纯元晶得进行合理分配。
现在咎全没了,仅剩的资源必须精打细算,不能浪费,起码要保证全南柯涤心屏的能量供给。
正当公孙纳在仔细思考分配方案的时候,门外一个人影闪身而至。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公孙纳一听就知道是谁。
“进来。”
邹泰推门而入,神色匆匆,赶紧回身将门关上,似乎有十分紧急的事情。
“公孙首领……”
邹泰低着头,欲言又止,连续抬头看了公孙纳好几眼。
公孙纳眸中微动,停下手中工作,将书案上的纸质资料合起,挑眉问道:
“你向来有话直说,今天这是怎么了?还有什么事连你都不敢说?”
邹泰刚欲张口。
滴滴滴!滴滴滴!
公孙纳手腕上的界卡响起紧急消息提示声。
这是公孙纳给李承嗣设置的专属铃声,非十万火急之事,李承嗣不会动用这个渠道。
先是邹泰这个耿直山炮一反常态,后又收到李承嗣的紧急来电。
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公孙纳心中浮现出一丝不妙的感觉,眉头紧拧,沉声道:
“快说!”
邹泰再不敢吞吞吐吐,恭敬道:
“公孙首领!皇宫东门外有大量百姓叫骂,骂得很难听,说……您与咎有勾结,是天下之祸,罪大恶极。”
咣当!
公孙纳猛地站起,震落了书案边缘的青花笔洗。
笔洗四分五裂,掺杂墨汁的黑水溅射一地。
邹泰吓了一跳。
并非笔洗摔碎而导致,而是他从未见过公孙纳听到一个消息后如此失态。
公孙纳双唇微张,嘴唇微微有些发白,目光中仿佛有万千思绪闪过。
仅这一瞬间,他已猜破端详。
与咎有勾结……天下之祸……
自大宁王朝建立以来,不管是群臣还是黎民百姓都对公孙家族这个皇室相当满意。
治国有方,国泰民安,五谷丰登,四海皆平。
即便有什么动乱,哪怕是两次辟元战役这么大的灾难,也能在短短数年间平息。
史书上对公孙纳前面六世几乎就没有什么大的负面评价,这一点从庙号就能看出来。
百姓们更是不可能用“罪大恶极”这样的话去骂皇帝。
如今发生这种现象,只有一种可能。
是咎祖咎相神舍临身所为。
滴滴滴!滴滴滴!
界卡的紧急提示声一直没停过,公孙纳没去接,也没有挂掉,就这么任由尖锐急促的声音不断响起。
半晌,李承嗣那边主动挂断,公孙纳才缓缓发问,嗓音极其低沉。
“他们……是不是骂我为了博儿和莫儿的性命,跟咎做了交易?”
邹泰微抿双唇,艰难开口:
“不仅如此……他们还说,公孙首领用邪术活了七世,愚弄苍生,实则从一开始就是咎的傀儡。
“百年以来,大大小小每次跟咎的冲突,包括两次辟元战役,都是你养寇自重,自导自演,实则……实则是为了巩固皇位的卑劣之举。”
听完这段话,公孙纳重新坐回了龙椅上,久久不语。
他微微垂首,双眸不知盯着何处,眼里像是在放空,又好似深邃无比,如古井般平静。
公孙纳从没有觉得身下这个象征无上权力的至高之位,坐起来有这一刻冰凉。
砰!
御书房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连敲门都没有敲,一个人影直接冲了进来。
李承嗣眼眶泛红,轻咬下唇,两手攥在胸口,以心声说道: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