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城最憋屈的要数广东巡抚怡良了!
他对两广总督这个高位觊觎已久,原以为邓廷桢滚蛋便轮着他了,可是没想到这个职位却成了林则徐的。
他对林则徐既恨又怕,恨的是他抢了自己的高位,怕的是他和群芳楼那个叫傻蛋的大茶壶是一伙的,那个家伙手里握着他不少罪证,如果姓林的借此做文章,他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成群结队的英国铁甲船杀到狮子洋占领定海城,直到兵船开到天津以后,怡良吓的半死,他知道这次篓子捅大了,因为英国佬兵犯大清国这事如果追根溯源的话,说他是罪魁祸首一点也不为过。
那几天他心惊胆颤,寝食不安,做梦都是被摘掉顶戴扒掉朝服,然后被绳捆索绑押回京城治罪,所以干脆来场豪赌,将一切责任都推到邓廷桢、林则徐身上,让他庆幸的是远在京城的道光生了一双母狗眼,愣是将这笔账算在了林则徐的头上,让他躲过一劫。
道光革了林则徐的职位以后,他以为风头已过又重新欢腾起来,跃跃欲试地以为这次总该轮到他当两广总督,没想到又一位钦差大臣琦善又到广州了。
琦善到了广州之后,怡良尽管瞅着他不顺眼,但是明面上却装的很卑微,伺候地服服帖帖,但是他却一丝一毫也没放过琦善的疏漏之处,只要琦善稍微有点疏忽,他便象一条等待猎物的蛇一样迅速出口。
英国佬刚攻破沙角和大角,抢夺盐船的时候,他乐得看笑话,等着琦善出丑,没想到这个老家伙跟洋鬼子见了一面,洋人便将炮台还了,盐船也送回来了,而且还主动将那些黑乎乎的洋船退到了狮子洋。
“奶奶的,看来琦善还真有些道行。”
他这天正躲在巡抚衙门枯坐,有人突然进来报告说:“大人,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
“英国佬占领了香港。”
“谁说的?”
“赖将军,守护香港的赖将军已经回来了,正等候在衙门外面。”
“赶紧叫他进来。”
来人赶紧出去了,工夫不大,赖将军神清气爽地从外面进来了。
怡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他满脸春风,衣装整洁,完全不像打了败仗的样子。
怡良气不打一处来,冲着他骂道:“姓赖的,你他娘地丢掉了香港,这可是掉脑袋的罪过,你竟然腆着大脸还笑得出来?”
赖将军听到这里,顿时愣住了,张口结舌地说:“丢掉了香港?大人何出此言?明明是英国佬拿着琦善大人亲笔签署的文书接受的香港呀。”
“竟然有这事?”
“千真万确呀,大人请看。”
赖将军说着话,从兜里摸出来一纸文书递给了怡良。
怡良打开一看,上面乱七八糟地写的都是洋文。
“姓赖的,你欺负我读不懂洋文是吧?”
“巡抚大人息怒,我已经找懂洋文的通事看过了,里面大致意思是说经过平等协商,大清钦差大臣琦善现同意将香港划给英国。”
怡良看到这里,皱着眉头想:“琦善的胆子真是不小呀,竟然敢私自做主将香港割给英国佬,还敢签下自己的刁民,这可是死罪呀!”
他想起来前阵子琦善去见英国佬,回来时喝得酩酊大醉,嘴里哼着小调,第二天英国佬便撤退了,看来其中一定有猫腻。
他吩咐门外的官差说:“快点将豫坤大人请来。”
豫坤很快便坐着轿子到了,怡良将文书递给他看了看,豫坤也吓了一跳。
怡良说:“豫坤,咱们风头行动,去问问广州将军,按察使,布政使等人,问问他们是否知晓此事,等问清楚了咱们再决定如何行事。千万记清楚了,旁敲侧击就行,别走漏了风声。”
“大人,我这就去。”
两个人问了一圈,那几个大人的脑袋摇得都和拨浪鼓一样,吩咐表示从来没有听琦善说起过此事。
两个人重新回到来,怡良心有成竹地说:“哼哼,这下我可抓住琦善的死穴了。”
豫坤劝他说:“大人,咱要想搬到琦善光指望着这个不行,咱还得要有人证!”
“去哪里找人证?”
“那位陪他一起来广州的守备白含章。”
怡良点了点头,他们找来白含章,连哄带骗地一问,正在气头上的白含章见有机会报复琦善,他那张说书人才有的嘴派上了用场,信誓旦旦地将琦善见英国佬的经过添油加醋地编了一遍,最后信誓旦旦地说琦善确确实实收了英国佬很大一笔银子,而且收英国佬银子的时候,担心他看见,还故意将他支了出去。
怡良问完以后,心情大好
“对,马上给皇上写折子,就说琦善收了洋人的好处,私许香港岛。”
他吩咐仆人准备笔墨纸砚,然后笔走龙蛇,很快便洋洋洒洒给道光写了道万言书,对大清的拳拳之心,痛心疾首之情跃然纸上,仔细审视一番无误后,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了。
很快京城便传来了消息,钦差大臣琦善徇私枉法,马上革职查办押往京城听候发落。
怡良带着传旨的人去见总督府琦善。
此时的琦善正翘首以盼京城圣旨的到来,原来英国人撤离沙角和大角炮台以后,他便联系给道光上了折子,说英夷已经退却,而且答应撤离定海,和谈指日可成。
他起初以为道光一定会对他称颂嘉奖一番,但是当他看见跟随着宫人来下旨的怡良满脸的奸笑时,他心里便可是七上八下地打起鼓来。
“琦善接旨!”
琦善慌忙跪倒在地,来人威严地展开圣旨读了一遍。
琦善吓得魂飞魄散,好不容易挨到圣旨读完,他一边谢恩,一边盘算着什么时候将香港许给英国佬了。
“公公,皇上是不是听信了什么人的谗言?我只是答应英国佬暂时在香港岛停船,打死我也不敢将香港许给英国人呀……”
宫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叮嘱怡良说:“大人,抓紧准备好木笼囚车,我押着这个吃里扒外的孬种回京城交给皇上发落。”
琦善竟然嘤嘤地哭了起来,哭得很是可怜。
“想我琦善,自从为官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唯皇上马首是瞻,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没有皇上的旨意,打死我也不敢私许香港呀!皇上,你一定要查证清楚,我琦善冤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