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倬序与项牧的关系让人看不透,甚至,连秦倬然都不知,他们的关系为什么这么好。
自带着项牧回到酒楼后,他们俩在其他人面前晃了一圈后便回到了房间,而且关起了房门,没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顾尚文连连摇头,这是个意料之外啊,不在计划当中的。不知这俩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神神秘秘的,秦倬然不知道,似乎叶古川也不知道。
这回估计那一向自信满满的小子该头疼了,等了十八年的女人,似乎要飞了。
自云倬序与项牧回到房间后,叶古川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当中,这二人真是太奇怪了。
房间里,叶古川靠坐在紧挨着墙壁的椅子上,这身后的一墙之隔就是云倬序的房间,若是不懂武功,那么肯定什么也听不到。
可若是功力高深,耳力非凡,那必定是一个字儿也不会落下。
隔壁,云倬序倚靠在软榻上姿态悠闲,而项牧则坐在对面的桌边,一看便是行走江湖之人,坐姿随性,不拘小节。
“海上的迷障是个大问题,可是不定时会出现的滔天大浪更是问题。秦小姐,你得做好后手准备,否则,我们都可能死在海里。”项牧的语气倒是有几分军师的味道,似乎,他对海上很了解的样子。
“这是自然,你放心吧。目前你的当务之急就是,保护好自己,我可不希望你出事儿。”云倬序红唇弯弯,看着项牧,她眸中可是另有深意。
“是。”项牧点点头,俊朗少年,笑起来阳光帅气。
“行了,去休息吧。对面隔壁的房间是空的,归你了。”挥挥手,云倬序几分慵懒,似是累了一般。
项牧起身拱拱手,随后转身离开。
房门推开,对面几个房间的门都在瞬间关上,几个好事之人一直在偷听。
项牧不甚在意的摇摇头,便是他们偷听也根本找不出真相,听便听吧,没什么了不起。
他们的确是没找出真相来,只知道通过刚刚听到的,似乎这项牧对云倬序来说还挺重要的。亲自关切他要保护好自己,毕竟这话她可从没对任何人说过。
隔壁,叶古川悠然站起身,视线望着别处,却是没有焦距。
翌日很快来临,不过一大早大家在楼下吃饭,云倬序却是没出现。
顾尚文缠住了项牧,运用了各种套话的技能,也没能套出项牧与云倬序真实的关系,因为依他说的各种,只是云倬序曾救过他一命,所以,此次出海他跟着云倬序以便保护她。
这让人根本没办法相信,因为云倬序身边保护她的不计其数,根本用不着项牧啊!
顾尚文琢磨了半晌没琢磨明白,询问秦倬然,秦倬然也只是耸耸肩,项牧说的是真的,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确如此。只是为何会突然的变得这般好,捉摸不清楚。
叹口气,顾尚文看向隔壁桌,叶古川仍旧是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看着外面,不知他在想什么。
摇摇头,这俩孩子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是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果然啊,变化多端的还是人心啊!
下午时分,船到了,以云倬序为头领,带着众人直奔码头。
项牧依旧是与云倬序同行,他们俩走在最前,不时的说些什么。
顾尚文与秦倬然走在后,盯着前面那二人,顾尚文低声道:“怕是王妃也没预测到会半路杀出这么个人来。”
“别操心了,还嫌自己不够老是不是?”秦倬然终于出声,这一句话就攻击的顾尚文没音儿了,年龄是他的死穴。
而那时曾说会与他们同行的叶古川却没出现,云倬序自是发现了,直至走到码头,叶古川也没在。
环顾了一下四周,还是没发现叶古川的影子,这人,也不知哪儿去了?莫不是不跟着去寻宝了?
不跟着好啊,免得看着烦心。
无声的哼了哼,云倬序举步踩上舢板,登上大船。
这是当朝太子给云倬序找的船,自然是比寻常的商船要好的多。高三层,防水性能十分强。船上水手向导皆恭敬迎接,人人都知,此次护送保护的是大燕唯一的公主。
“小姐。”走上来,两个年长的中年人走过来,这两个是向导,海上经验很足。
“嗯,出发吧。”步履如风,云倬序挥挥手,直奔船舱而去。
其余人陆续上船,叶古川的身影却一直没出现,直至舢板收起,船起锚,他也没出现。
船舱*有十余个房间,装修精致,某几个椅子上,还雕有金龙。看到这金龙,就应该知道,这船决计不普通,只有皇家才可以在船上雕刻金龙。
云倬序的房间在接近船尾的地方,而其他人,经过顾尚文安排,则住的距离云倬序最远,便是那项牧,都被他安排在了自己的隔壁。
此番用意明显,门开着的房间里,云倬序也听到了动静,不禁轻嗤,叶古川也没在,顾尚文瞎折腾什么呀?
不过,他怎么没来呢?不是打定主意要跟着去寻宝的么?真是奇怪。
大船离开码头,此时大海平静,船行驶的也很稳。如此大船,吸引人眼球,此船前后亦有不少的船在行进,与之一比,皆好似用纸糊的一般。若是这船的动作稍大一些,那些挨得近的小船都得被拍散花。
在房间里歇了一会儿,随后走出房间,穿过船舱中的大厅,走向高高的甲板。
水手在撑帆,这都是经验十分足的水手,当朝太子给找来的,必定是最好的。
走向甲板,也看见了前前后后那些同样奔赴寻宝之路的小船们。不下二十多艘船,看来今天是个出海的好日子啊,否则怎么都赶在今天出海了?
不过瞧着那些小破船,云倬序勾起唇角嗤笑了一声,一个海浪过来,他们都得沉入大海。
这种装备还寻宝呢,真是异想天开啊!
那些小船上也有人在张望,远望着这边这艘大船,不无羡慕。可是也很令人奇怪,能拥有这种大船的人,必定不缺钱,为什么还要去寻宝呢?果然啊,钱人人都喜欢。
“秦小姐,在看什么呢?”项牧拎着剑,从船舱里走出来。
“在看那些人啊,瞧瞧那些小破船,里面还有很多人。不用说滔天的巨浪,海水几个起伏他们就沉海里去了。”靠着齐腰高的船舷,云倬序优哉游哉。海风吹袭,她长发飞舞,美艳无双。
“靠运气而已,到了迷障,他们进不去的。”项牧手持宝剑双臂环胸,别看少年模样,却是狭义气息浓厚。
“靠你了。”云倬序红唇弯弯,漆黑的眸子满蕴乾坤。
项牧点点头,他亦同样信心十足。
渐渐地,前后左右尽是大海,陆地早已看不见了,海域茫茫,没有尽头。
回到船舱,某个房间门紧闭,还有些奇怪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云倬序暗暗轻嗤了一声,抬手在门槛上狠狠敲了一下,里面立即没了声音。
“还没天黑呢,请注意点啊!这里还有个未成年的孩子呢。”这未成年的孩子,说的就是项牧。
里面没出声,想必也是理亏,云倬序双手负后悠然离开,项牧也快步的经过这房间。虽是未成年,可不代表他不知道里面在做什么。
夜幕降临,海上稍稍有些不平静,船也有晃动,不过还能适应。
躺在床上,云倬序睡得安稳,隔壁没有人住,她倒是落得个清净。
一夜平静过去,翌日太阳从海平线上跳跃出来后,整个船里都亮堂了起来。云倬序也心情十分好的起床,步出船舱,一边伸展身体一边走向甲板。
走上甲板,动作却停顿了下。扭头看向左侧,大概五六百米外,一艘同样豪华的大船进入视线当中。
那船头,两个人并肩而立,一男一女。
其中,有一个是熟人,不是别人,正是叶古川。
眸子微微睁大,云倬序看着他们,原来,他不是不去寻宝,而是不跟着她了,用自己的船,自己的人。
行啊,不止是用自己的船自己的人,还带着个女人找乐子,真是让她没想到啊。
慢慢放下双臂,云倬序倚靠着船舷,盯着那艘船甲板上的两个人。暗暗的冷哼,还说对她多么多么的情真意切,这叫做情真意切?
昨天刚刚谈及小妾的话题,这就迫不及待的找了个女人,虚伪!
真不明白妈妈是怎么看得人,居然会说他就是她的良人。这种良人,不要也罢。
“诶,那是古川啊!原来他早就有准备啊,有准备好,免得到时出现意外。”一脸春风得意的顾尚文从船舱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那边的船。笑着感叹,似是对叶古川诸多赞赏。
后面,秦倬然也走了出来,看过去,在瞧见叶古川身边的女人时,她几不可微的蹙眉。转瞬,似乎明白了什么,唇角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看向云倬序,她也在看着那边,而且脸色不善。这丫头从小就独占欲十分强,自己的东西绝不允许别人碰。
这回,看来是有好戏看了。
顾尚文走过来,瞧着云倬序那不太好的脸色,笑意更甚,“古川这后备比较足,为了怕你会出现意外,就派船出海了。”
“是么?依我看未必吧,叶巨贾是边寻宝,边游山玩水,顺便还带着美人儿消遣。寻宝不寻宝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风流快活。”云倬序微微眯着眼睛,刻意的讽刺说话,听起来十分刺耳。
顾尚文笑得畅快,看了一眼秦倬然,随后接着道:“那女子应当也是寻宝的,昨日我在一艘小船里看见她了。”看了一眼四周,昨日那几艘小船只剩个点点了。它们的速度,自是及不上大船。
“这么快就勾搭上了?这腰带还真是松啊。”盯着那艘船,甲板上的人终于看见了这边。叶古川还是那模样,白衣翩翩,俊美风雅。还在向着这边点头打招呼,温和有礼。
云倬序直接转过脸不看,顾尚文却开心的挥手打招呼,心下暗暗赞叹,这一招儿,真不错!
举步绕过顾尚文和秦倬然,云倬序返回了船舱。在吃早饭时她才出来,不过却是让大家颇为惊讶,因为,她回了房间居然梳洗打扮而了一番。
水绿色的长裙,长发轻挽,一块拇指大小的红色玛瑙石垂坠在额头,衬托着那脸蛋儿更是白皙恍若透明。
红唇弯弯,形状如元宝,满是诱惑。
漆黑的眸子几分灵动几分狡黠,看了看盯着她的人,一笑,“怎么了?我很奇怪么?”
“不奇怪,漂亮。”顾尚文立即否认,不止是奇怪,是很奇怪。
“多谢,大家吃饭吧。项牧,一会儿来我房间。”落座,云倬序看了项牧一眼说道。
“好。”项牧扭头看着她,一笑,牙齿洁白,帅气的很。
顾尚文和秦倬然坐在对面,瞧着他们俩,几分疑惑。单独的在房间里?不妥吧!
不过云倬序却恍似没看到他们的眼神一般,慢条斯理的吃饭,姿态媚然。
吃过了饭,云倬序与项牧果真的单独回了房间,顾尚文瞧了半晌,最后走出船舱去。
四五百米外的大船上,叶古川已经不在甲板上了,不过那女子还在。这么细看,那女子长得还真是挺漂亮的。
暗暗琢磨该怎么与叶古川交流,那边船上叶古川就出来了。顾尚文刚想说话,这边船舱里,云倬序也出来了,与项牧并肩而行。
都到了甲板上,这么遥遥相望,各自都看了个清楚。
云倬序倚着船舷,只是看了一眼那边,之后便偏首与项牧小声嘀咕。
那边,叶古川与那女子并肩而立,而且叶古川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纸扇打开,两人都看着那扇面,似乎在评论扇面上的画作。
顾尚文站在一边看热闹,眼前这场面真是好笑,还是年轻啊!
一个上午顺风顺水,船上的向导也认定今晚海上还会很平静。云倬序很是高兴,着人在甲板上摆放了桌子,酒菜都摆在了甲板上,看来她是打算在这里喝酒了。
在这地儿吃饭,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大船划开水的声音在耳边回荡,餐桌摆在甲板,几人各坐一方,还当真是恣意悠然。
拿起酒壶,云倬序闻了闻,“十年陈的花雕,香。”
“还是那么好酒,少喝点儿,这不是在家里,喝多了耍酒疯,可丢人啊。”顾尚文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香四溢,果然香。
云倬序红唇弯弯,“这千杯不倒说的就是我,顾先生才不要贪杯,这么大年纪了,喝多了伤身。”
顾尚文哽住,扭头看着秦倬然,这是在祈求她的帮助。
哪知秦倬然不但不帮他,反而冷声道:“少喝点儿。”年纪大了,确实应该好好保养自己,否则老得快。
云倬序轻笑,“所以,看来只有我有这个口福了。”将顾尚文面前的酒杯夺过来,一口下去,唇齿留香,这酒确实好。
项牧坐在另一侧笑得白牙闪闪,他不喝酒。虽然那酒很好闻,可是他知道,喝进嘴里,肯定不是这滋味。
云倬序是好酒量,千杯不醉这不是瞎说,一杯接着一杯,她依旧神采飞扬。甚至,看起来更清醒。
顾尚文喝不到酒,吃了几口菜便起身离开了,之后秦倬然也起身离开,只剩云倬序与项牧二人。
慢斟慢饮,那边项牧已经吃饱了。放下筷子看着云倬序,阳光帅气。
“这酒真的那么好喝?闻起来的味道是不错,喝进肚子里,*灼人,及不上白开水好喝。”项牧无法感同身受,这东西实在不是他所好。
“这就不懂了吧!所谓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你这小孩子自是不懂,待得年岁大了,也就懂了。”云倬序老神在在,其实她也不过比项牧年长两岁而已。
项牧笑,爽朗阳光。
“喝一口尝尝?”举起酒杯晃了晃,示意他可以浅尝。
项牧摇头,“不了,我要随时保持清醒,否则,咱们就得被困在大海上了。”
“好吧,只能我自己喝了。这天下之大,却没一人能够与我共饮。”长叹一声,忽然觉得有几分寂寥,居然连一个共饮的人都没有。
甲板上海风吹袭,云倬序自斟自饮,项牧坐在一边陪着她,天空碧蓝,阳光照耀,怎是一个恣意了得。
“小姐啊,来看看这幅扇面,来品评品评。”顾尚文忽然从船尾走过来,笑容满面很是开心的样子,手里拿着一把扇子。
“顾先生又开始附庸风雅了?”云倬序放下酒杯,然后伸手接过顾尚文递过来的纸扇。
“怎能是附庸风雅?而是我看这扇面的确画的好,所以才拿来给小姐您品评品评。”坐下,趁机的自己倒了一杯酒,终于喝到嘴里了。
扇面上画着远山,还有题字。
“以泼墨写山松,颇具后周李右丞之风。这字筋骨俱全,走笔之时又略带飘逸,好字,好画。”品评,对于鉴赏字画,云倬序是个中高手。
顾尚文立即点头,“小姐都如此说,那这扇面就更没话说了。知道这是谁画的么?就是古川身边的那个姑娘。没想到一个江湖女子,居然还能画出此等画作,真是不凡啊,怪不得古川会邀她到船上同行。”
眉尾微扬,漆黑的眸子几分凌厉,“她画的?那就不怎么样了,水墨之间透露着骚气,拿走。”甩手,将扇子甩到顾尚文的手边。
顾尚文笑得开心,尽管年纪都比他们大,可是这脾性还是不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云倬序心气不顺,奸商就是奸商,虚伪小人就是虚伪小人。这次,绝对是妈妈看走眼了,待得回去后,一定得嘲笑嘲笑她。
虽是如此想,可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不顺意,有一种被骗的了感觉。
喝掉了一坛的花雕,时近下午,云倬序直接回房间睡觉。谁的看得出她心情不好,不过却更是让他们捡着了乐子。
喝了酒,睡得便安稳了,云倬序亦是。只不过,在睡得香时却被剧烈的摇晃给晃醒了。
睁开眼,片刻后回神,猛然发觉这是怎么了,海上起风了。
海上起风,海水就不平静,海浪翻滚,船才会这么剧烈的摇晃。
昨儿不是还说今天仍旧会风平浪静么?那两个向导狗屁一样。
穿上靴子,之后快步走出房间,船舱大厅里,顾尚文项牧秦倬然三人都在,船不定时的摇晃,摆在桌子上的茶杯茶壶都掉了一地。
“这是怎么回事儿?昨儿不是还说今天是好天气么?”拧着眉头,云倬序几近发飙,那模样确实是挺吓人的。不愧是大燕唯一的公主,不愧是战神的女儿,火起来的时候眉目间尽是杀阀之气。
“海上的风波说来就来,不是所有都能提前预算到的。倬序啊,你先回房间去,不要在外面行走,很危险。”顾尚文劝慰,一边让门口的护卫尽数出去,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云倬序有危险。
云倬序没理会,反而举步走出大厅,出得船舱,一望无际的海面上,风起云涌,海水翻滚,这大自然的力量当真是不容小觑。
水手与向导都站在甲板上,商议着什么,他们也很焦急的样子。顾尚文说的对,海上的风波不是所有都能预测到的。
走至船中,船摇晃的厉害,扶住船舷往下看,海水翻滚几乎喷溅上来。海风吹袭,吹得她发丝飞扬。
扭头看向大船的后面,另外一艘大船距离不过两三百米远,甲板上也都是水手和护卫,不过却没见叶古川的影子。
暗自思量,随后走向船尾,船还在摇晃,她走的也几分不稳。
走至船尾,能够清楚的看到那条船,都在海浪中飘荡,恍若两片叶子似的。面对这说变就变的大海,真是没一点办法。
此行凶险,她早就知道,也做好了准备。
蓦地,一股巨浪从远处翻滚而来,云倬序睁大眼睛看着,奔涌至眼前,化作一面高高的水墙,比之船还要高出两米多,直接拍打了过来。
身后一股大力将她扑倒,然后一个胸膛压在她身上,海水也下来了,拍的船板发出砰砰的声响。可是她却没感受到一点的疼痛,尽数被身上之人给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