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四夫人不顾曹家人的阻拦,承认了她和曹老四犯下的所有罪。
谢酒是辽东王的孩子,与曹家毫无干系。
曹家闹这一场是想拆散谢酒和逍王,他们好拿捏谢酒的婚事,让逍王痛失爱人,冲动之下犯下大不逆之举,如此便可彻底断了他的储君路,曹家再顺势扶三皇子上位。
伍冲的案子也是曹家一早设下的局,先前是为了拉下伍冲,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出来,是猜到陛下定会让逍王去处理此事,由此可以让逍王分心,无法顾虑太多。
逍王的护卫也适时拿出了药铺伙计藏下的真正账本,那账本上清楚记着廖婆子购买毒药的分量,就是抓获廖婆子时,她手中毒药的双份。
他们还查到指证伍冲对廖婆子屈打成招的其中一个官差,嗜赌,欠下一大笔赌债。
在伍冲被革职后,官差欠的赌债被抹平了,再查另一个,发现那官差偷偷用他儿子的名义,在乐安街上盘下一个铺子,这些都不是小小官差的俸禄能做到的。
也就是说,吴夫人就是廖婆子杀害的,伍冲先前的案子根本没有判错,而是曹家在一开始就让药铺伙计做了两个账本,后又买通两个官差陷害伍冲。
伍冲的事发生后,皇上命逍王和刑部尚书一同协理京兆府调查此案,听了曹四夫人的供述和逍王府护卫的话,刑部尚书当即让人去抓那两官差。
那两官差早已被逍王的人监控,逃无可逃。
伍冲亦入宫请皇上为他做主,官复原职,他要接手王淑妍状告曹老四夫妇的案子。
众人震惊,没想到曹家这一系列举动背后,竟是牵扯上了储君之位。
怪不得,闹得阵仗这样大,曹家这胆子也太大了,不但敢算计皇上,竟还敢引得他国人前来搅和。
一武将气愤道,“若曹四夫人所供属实,那曹家也太过分了,若他国都轻信了霓凰郡主能逆天改命,岂不是要引得各国争抢和亲。
可郡主就一个,处理不当说不得还会引发战争,如此,大夏的将士们不知又要因战死伤多少,又不知有多少百姓要深陷水深火热之中。”
“只因一己私利,就置百姓不顾,陷大夏于危难,这样的人如何配做一朝首辅。”支持逍王的官员当即附和。
“听说曹四夫人因丧子打击而失了心智,或许她说得也不尽全对,倾巢之下安有完卵,曹首辅当不至于这般轻率。”也有人想维护曹家。
恭王冲他冷哼,“所以你的意思是,曹家在戏耍利用各国?”
迪戎二皇子听了这话,脸都黑了,他一路策马赶来,连马车都不曾坐一日,大腿都磨破皮了,结果就是为了给曹家添柴的?
正想着找曹家要个说法,便见远处来了仪仗队,一辆豪华至极的马车停下,衣着雍容华贵的女子,在婢女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
女子淡淡开口,却威严十足,“若是如此,曹家也该给本宫一个交代才是。”
有人认出,此人是大佑国摄国长公主,大佑当今陛下的亲姑姑,大佑与大夏比邻,自祖帝起便与大夏友好邦交,是以,大佑长公主这些年也来过大夏几回。
恭王与她还算熟识,问道,“长公主也是受曹家蒙骗而来的吗?”
他直接坐实曹家与其他各国联系。
长公主看向被温明渊打晕,趴在曹氏族人背上的曹老四,“他命人给本宫送的信。”
大佑先帝去世时,将年幼的太子交由亲妹长公主手中,命她扶持幼帝登基,大佑皇帝登基五载,还未成年,至今还是长公主摄政,这在大夏不是什么秘密。
摄国长公主堪比大佑君王,怎会说谎?
这下众人更确信了曹四夫人说的话,是真的。
先前为曹家说话的也不敢作声了,曹家族人有的知道真相,有的不明就里,但见眼下情况明显是曹家落败,便想带着曹老四夫妇离开。
被刑部尚书拦下了,温三郎将状纸递到他手里,大理寺卿伍冲还没复职,刑部尚书暂时接下了这个案子。
实在是曹家行径让他愤怒了,他倒不觉得曹家是想要引发战争,但曹家膨胀过了头,狂妄到连他国都敢利用,不好好挫挫他们的锐气,还不知将来要给大夏惹出多大的乱子。
“慢着。”曹首辅终于赶了过来。
他从听到消息便往这里赶,路上被刺客拦截进了一条暗巷,却在双方打得难舍难分时,对方突然撤退了。
没多久便听得下面的人来报,四夫人供认了一切,他便知道拦截他的是逍王的人,为的就是让四弟媳那个蠢货认罪。
“四弟妹已然疯癫,她说的话不可作数。”曹首辅忙示人将曹老四夫妇带走。
却有人被曹家人更快,直接拧着曹老四将他丢给了刑部官差,辽东王面容冷肃地盯着曹首辅看了片刻。
而后笑了笑,“曹首辅大抵是这些年在京城作威作福惯了,觉得令弟犯了诸多罪名,亦能遮掩过去。
但,律法在前,我家夫人既已递了状纸,刑部已接,案子便是立了,首辅有空在这想着怎么救弟弟,倒不如想想怎么向皇上交代。”
他陡然就沉了脸,吐字如冰,“曹志诚,本王今日嫁女,不想沾血,但若你曹家执意要毁我女儿婚事,本王定会将这些年的帐加倍清算,滚!”
话落,他底下的将士便驱赶着曹家人。
曹家纵使护卫再多,身手再好,也不是在战场厮杀出来的辽东军的对手,且,曹首辅很清楚,事情已经超出他们先前的预控,他确实该及时进宫向皇上解释。
他深深地看了眼曹四夫人,他不担心四弟会乱说,但是对这个四弟媳,他实在不了解。
可他今日注定是无法从这些人手里带走她的,只能事后想办法让她闭嘴了。
曹家人走了,刑部的人也欲带曹老四和曹四夫人回刑部,便见辽东王走到曹四夫人面前,曹四夫人忙别开了脸,垂着头走到了刑部官差的身后。
辽东王的脸色渐渐黑沉。
曹四夫人咬着唇走出去老远,又转眸看了眼镇国公府以及辽东王,那一眼似浮着水光。
“本宫今日才知,你竟是辽东王的妻子。”摄国长公主看向王淑妍,笑道,“十几年前,本宫在悬崖底下救你一命,今日你女儿出嫁,本宫可否讨杯喜酒喝,沾沾喜气啊?”
老祖宗忙率先笑道,“原来当初救我孙媳的是长公主,老身拜谢,快快有请。”
长公主忙扶住老祖宗,“当不得您这一礼,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两人寒暄着,长公主到底是没能喝这一杯喜酒。
赵德宝奉皇帝旨意,将大佑长公主、迪戎二皇子和云巫族几人都请进了宫。
众人通过曹四夫人的认罪和长公主与老祖宗的寒暄,也闹明白了辽东王的事。
原来,他当年在江南有月老见证,滴血为誓,与烟城前知府的嫡长女,王淑妍结发为夫妻,只是还没来得及大办婚事,老辽东王和五个儿子战死,辽东王赶回辽东。
曹老四记恨辽东王不识抬举,又对他妻子爱而不得,便趁机离间,并以曹家权势压迫王知府,要娶王淑妍为妻。
王淑妍不愿,从家里逃了出来,前往辽东找温明渊,却在快要临盆时,被一群黑衣人带回了京城。
那些人在她生产后,带走了她的女儿,她以死相逼逃了出去,最终跌落悬崖,被路过的大佑长公主所救。
得救的王淑妍寻到了辽东,却因弄丢女儿愧疚,自觉无颜嫁给辽东王,这些年一直在辽东的一间道观清修。
直到温柒此番来京,发现了与他六婶容貌相似的谢酒,王淑妍才急急赶来京城,并查清当年之事。
而曹四夫人只是个与王淑妍容貌相似,不知出身的乞儿。
“吃药。”府门口热闹散去后,温二郎带着他的六婶去谢酒的院子,路上他从怀里摸出一枚药递给身边女子,“九妹说你嗓子初愈,不可说太多话。”
你刚说得过多了,只怕嗓子现在如刀割吧,温二郎瞄了她一眼。
来的路上还在练着说话的人,却能爆发力那么强,他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以前竟是个哑巴。
女子接过药含进嘴里,“能让姨母将来不被人诟病做过曹家的四夫人,说这些话又算得了什么,只是,就不知表姐编造的这些故事,大家信不信。”
“九妹连摄国长公主都请来作证了,大家会信的。”温二郎安抚道。
心里则在想,这些人包括他家老祖宗,真是个个演技在线啊。
这样想着,便又听得身边女子道,“表姐可有说,何时将姨母从牢里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