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志诚怎么应付皇帝,谢酒不关心,因为她关心的人,在她刚到城外温泉庄子,随后便跟来了。
两人做的菜农打扮,面上也做了修改,很难叫人认出他们。
“爹娘,曹家有没有为难你们?”谢酒忙将人迎进了屋。
于昭笑,“我们很好,本想在城里耗到明日你去谢家回门时,再去谢家同你告别,没想你这般机灵,这里确实比在城里方便许多。”
她没说他们是如何从曹家出来的,谢酒也不问,知道他们安好便好,倒是将皇帝与她的那些对话,以及皇帝将他们送的贺礼拿走之事告诉了两人。
于昭笑,“还是你爹了解皇上心思,是他让我将那些箱子里装满干菜咸菜的,只怕他看到那些东西,要气狠了,只能委屈曹首辅承受这帝王之怒了。”
“如此也是好事。”谢酒笑,她没想到爹娘这样调皮。
其实在青云走后,他们便去查看了那几箱子贺礼,见到里面的东西,更明白了爹娘想否认云巫存在的思路,她才有了在皇帝面前的那一番说词。
云子和沉吟道,“英雄怕迟暮,纵观历史,不少帝王在后期都易做些糊涂事,要么为长生,要么为名垂千史。
如今的这位,本就是夹缝里求生的,未曾习过治国和帝王术,亦不够睿智,先前依靠曹家,如今又盼着逍王能助他拔除曹家。
待曹家灭,逍王便是他的眼中钉,乐遥,往后你们需得更谨慎才是,许多事都有它发展的轨迹,爹如今已非大夏的赵将军,横加干扰并非好事。”
“女儿懂。”谢酒点头,知道他的难处。
赵爹从前是大夏的将军,他为护卫大夏百姓而战,而死,那是他的职责。
但,他如今是云巫的大长老,他就得为云巫族负责,及时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亦是对她和镇国公府的保护。
帝王的野心和贪欲是无法掌控的,爹娘若满足他一点,就会衍生出无数点,甚至超出爹娘能力范围之内,满足不了被撑大欲望的帝王,大家决无好下场。
“真是乖的让爹爹心疼。”云子和摸了摸她的头。
皇帝正在找他们,谢酒不敢过多耽误两人时间,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这是红豆留给我的。”
既然他们要否认云巫族的存在,坐实是曹老四收买了人来冒充云巫族,她就不想留一点云巫族的痕迹。
于昭接过书,翻了翻,“这是当初我从皇家藏书阁里带出来的,应是我战死后,被红豆找到一直带在身上。
这书里有治疗你生母病情的法子,不过需得云巫灵力才是完成,教于你也无实际用处,书我便带走了,你生母那边我和你爹想法子去一趟。”
她叹了口气,抱了抱谢酒,“女儿,此后,爹娘就直接回云巫了,往后你好生保重。”
她又看向顾逍,“这次我入宫,察觉皇上身上有丹药气息,想来他是起了什么执念,往后你警惕着些,我家乐遥就交给你了,你好生护着她。”
顾逍已经不知被叮嘱了多少次要好好待谢酒,他并无厌烦,依旧是郑重承诺。
照顾好自己的妻子,本就是他的责任。
他对两人道,“我们出发时,已安排了人去大理寺将人换出来,请岳父岳母在此稍等片刻,若失败,再劳烦你们走一趟。”
能将人带来这里,自是再好不过,大长老夫妻俩也珍惜与谢酒相处的时光,便点了点头。
顾逍让谢酒陪着两人,他亲自去查看事情的进展。
半个时辰后,莫弃从城里请来打铁花的匠人队伍到了,他带着众人到了别院的一处荷塘旁搭架子,趁着这搭架子的功夫,隐藏在队伍中的妍妍被带到了谢酒面前。
大长老夫妇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谢酒在她的茶水里下了点迷药。
妍妍昏迷后,夫妇俩这才从屏风后走出来。
于昭解释道,“她这种情况在我们云巫,称之为裂魂症,王淑妍并非衍生出来的性格,而是她性格里的一部分。
人有三魂六魄,性格也是多面的,没有绝对的好人,亦无绝对的坏人,被山匪掳走的经历让妍妍变得怯懦,但人骨子里都有求生欲的,这种求生欲激发出了王淑妍的出现。
所以,若娘彻底灭了王淑妍神魂,妍妍魂魄就会有缺失,性格亦然,届时她可能变得痴傻。
还有一个选择,便是娘助她压制王淑妍,如先前王淑妍压制她一般,这就需要她往后心性坚定,刚强,才能不让王淑妍出来作乱,女儿,你选哪一种?”
谢酒无法让妍妍醒过来做选择,这样势必要牵扯到大长老夫妇,她想了想,道,“娘,若选后者的话,王淑妍是不是能和从前那样,窥探我妍娘的一切。”
有双眼睛时刻盯着自己,那样妍妍便是压制了王淑妍,也无法过回正常的生活。
云子和道,“爹可让王淑妍神魂沉睡,且只要妍妍占了主导,这具身体包括王淑妍都可由她操控。”
谢酒选择了后者。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妍妍起初没有王淑妍的记忆,是从有了身孕后,她想护着自己的孩子,意志力才越发的强。
她相信,妍妍能做到的,她和辽东王也会陪着她的。
于昭颔首,“如此也好。”
妍妍大概也不愿痴傻的过完后半辈子。
大长老夫妇具体怎么操作的,谢酒和顾逍不知,他们被大长老他们支出了屋子。
大概过去一刻钟后,云子和才打开了房门,“成了,你生母需得明日午间才能醒来。”
他看起来很疲累,很显然的,过程定不轻松,尤其于昭,脸色苍白,一额头的汗。
谢酒便明白他们为何要将她和顾逍支开,定是不愿他们看到其中辛苦。
她忙取了布巾替于昭擦拭,顾逍倒了两杯温茶,一杯端给云子和,另一杯送到谢酒手中,谢酒喂给了于昭,“娘,您和爹有没有事?”
“无碍,费了些心力,养几天便好了。”于昭气息有些弱。
云子和走到她身边,将人抱起,“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该走了,女儿,女婿,后会有期。”
谢酒没想到会这么仓促,一把拉住云子和的衣袖,对顾逍急声道,“阿逍,给爹娘准备马车,普通些的,还有吃食。”
她又看向云子和,语带恳求,“爹,你们稍等片刻,阿逍很快。”
“就坐马车吧。”于昭开了口,他们这样走,女儿定会心中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