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听完这个少女的名字,李浮图吸了口烟,烟雾缭绕间,再加上夜色的衬托,让那张脸庞看起来非常深邃。
半饷的沉默过后,他看着旁边床上的靓丽少女,眼神真诚开口道了一句:“你爸妈一定是文化人。”
桃夭夭一怔,继而噗嗤一笑,着实有点忍俊不禁。
“喂,你这马屁拍得也太委婉了点吧?有你这么哄女孩子的吗?”
不得不承认,这小姑娘还真的是不认生。
李浮图哑然一笑,继而有点好奇的问道:“桃小姐,你就不害怕我是坏人?”
桃夭夭脱掉一双黑色小皮鞋爬上床,抱着一个枕头盘膝坐着,面朝着李浮图,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信誓旦旦的道:“你不是。”
“为什么如此肯定?”
桃夭夭颇为自得的道:“你别看我年纪小,但是我看男人很准的。”
李浮图唇角笑意越加馥郁。
“你多大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涉世未深的原因,桃夭夭一点起码的防人之心都没有,基本上有问必答,很快就给出回应:“十七岁。”
李浮图挑了挑眉,“未成年?”
“对啊。”
桃夭夭点了点脑袋:“未成年怎么了?我看你年纪应该也不大吧?”
“我?我可比你大一轮。”
李浮图笑了笑,吐出口烟。“好了,早点休息吧。”
“还这么早,怎么睡得着啊。”
不愧是青葱年华,桃夭夭精力十分充沛,一点困意都没有,抱着枕头往李浮图那边挪了挪。
“要不咱们聊聊呗大叔。”
大、大叔?
李浮图眼皮一跳,不过想想自己比这女孩大了差不多十岁,很快也就接受了这个称谓。
“你想聊什么?”
“随便聊啊,大叔,你结婚没?”
现在的小姑娘,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含蓄啊,问问题还真是直接。
“你不是看男人很准吗?难道连我结婚没有都看不出来?”
李浮图饶有意味的反问。
“那不一定,你手里没戒指,但你离过婚也说不定。”
桃夭夭耿直的一塌糊涂,让李浮图哭笑不得。
这小姑娘虽然和他有说有笑,但多半是寂寞使然,只是想找个人说话解闷,其实心里对他刚才不肯让房的行为还是心怀怨念的。
“大叔,你叫什么名字?哪里的人啊?北方还是南方的?”
李浮图掐灭烟头,轻声道:“相逢何必曾相识,这些问题,有那么重要吗?”
桃夭夭一愣,继而笑了起来。
“相逢何必曾相识?大叔,读过的书不少嘛。怎么,大叔你这是想泡我吗?告诉你,我的要求可高了。”
李浮图起身,拿了瓶水,也没忘给这小姑娘也带了一瓶,打开漱了漱口,笑问道:“要求很高?不介意的话,说出来听听?”
桃夭夭抱着枕头,目露憧憬之色,“我的意中人,一定是一个万众敬仰的盖世英雄,他虚怀若谷,玉树临风,并且温柔深情……”
听着桃夭夭的话,李浮图哑口无言,感情这是一个深受电影武侠剧荼毒的天真少女。
喝了口水,李浮图将水瓶放在床头柜上重新躺下,轻声道:“这个年代,英雄,可都早早的成为了烈士啊。”
桃夭夭语气一顿,一双眼睛不满的瞪着大煞风景的某人。
“我胡说八道的,好了,我睡了,晚安。”
李浮图翻了个身,背对着桃夭夭。
桃夭夭气呼呼的躺下,看着窗外的夜景发呆,不知不觉,也逐渐的闭上了眼睛。
孤男寡女睡在一个房间里过了一夜,但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双方都严守界限,彼此秋毫不犯。
“给,这是昨晚的房费。”
出门的时候,桃夭夭小姐没有过河拆桥,从包里掏出两张一百大洋交给李浮图,不多给,也没少给。
李浮图也没客气,当真把钱接了过来,
桃夭夭没觉得对方抠门,相反松了口气,这样她就觉得不欠对方什么。
退房的时候,前台小姐看到两人一起下来,不禁目露惊色,脑海中肯定浮想联翩,接待李浮图的时候,脸色都有点古怪。
可李浮图面不改色,退完房离开旅店,他呼出口气,笑道:“好了桃小姐,有缘再见。”
“你不是也是去烧香的吗?要不再同行一段路好了,我们都是一个人,也好做个伴说会话。”
清晨的阳光洒在桃夭夭的脸上,让她的笑容看起来格外的明媚斑斓。
沉吟了片刻,李浮图也没拒绝桃夭夭的邀请,也对,反正都是要上山的。
“你是第几次来栖霞山?”
从昨晚就可以看出,桃夭夭绝对不是一个内向之人,上山的路上话音不断,并且蹦蹦跳跳,犹如一只百灵鸟。
“第二次,你呢?”
“我啊,记不清了,只要有时间,我就会来这里看一看。”
“噢?”
李浮图有点儿讶异,“这么说来,你还是一个虔诚的佛家信徒了?”
当官的,很多迷信虚无缥缈的漫天神佛,可是当下的年轻人,真的把佛放在心上,恐怕渺渺无几。
“也不是啦,只是我家里和栖霞寺里的大师有很深的交情,所以我小的时候就经常带我过来,逐渐的,我就喜欢上这里的景色,还有在寺院里那些抛开所有杂念最纯粹的人们。”
“铛……”
随着桃夭夭的话音,山上缓缓传来了一道晨钟声,悠扬而厚重,震荡不休。
“看来你对栖霞寺很熟悉了?”
李浮图笑道。
桃夭夭点头,“那当然,寺里的景点,我可是如数家珍,待会我可以带你转转,也算是感谢你昨晚收留了我。”
桃夭夭小姐还是有感恩之心的。
“不必感谢,你付过钱了。”
李浮图拾阶而上,望向台阶两旁的景致。
“一码归一码,那钱是我应该付的,但我同样应该要谢谢你。”
“还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可是栖霞寺的俗家女弟子噢,栖霞寺可是很少收俗家弟子的,尤其是女性,这么多年,似乎只有两位而已。”
很明事理的桃夭夭小姐洋洋得意道。
随着她的话音,一道山风吹过。
李浮图脚步微微停顿。
“哗……”
风势虽然不大,却让漫山遍野的山桃似浪潮般轻轻跌宕起来,宛如女子点头,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