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迪平稳的往百年鼓巷驶去。
宋洛神坐在后座,望着窗外。
之前在城楼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并且眼底不断闪烁,眉头也不自觉微微蹙起,似乎被心中被某些事所困扰。
一对曾经势同水火的敌人,现如今却彻底的冰释前嫌,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可是她并觉得太过奇怪。
和曹修戈共事这么久,她很清楚,这位以前深居简出隐居幕后的曹太子是一个真正的具有领袖才能的人物。
识大局。
知取舍。
李昊天既然能够回来,曹修戈以地主之谊传递善意,是一个不值得大惊小怪的抉择。
虽然疑惑李昊天究竟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才能得到上层的允许让他重回京都,可是宋洛神此时眼望着窗外,右手无意识的摩擦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心里考虑的,却是另一件事。
他……已经失去联系多久了?
“小姐,家主找你,让你回来了就去书房一趟。”
“知道了,福伯。”
宋福微微弯腰。
虽然宋洛神已经明确放弃了宋氏的继承权,可是宋府上下对她的尊敬并没有就此消散,反而更胜往昔!
所有人都明白,大小姐主动放弃家族继承权,并不是自我放逐,而是有更远大的目标!
回到宋府后,宋洛神并没有回房,而是来到了宋氏家主宋经国的书房前。
并没有仗着宠爱直闯而入,她在门前停住脚步,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
听到书房里传来的苍劲有力的回应,她这才推门而入。
“爷爷。”
“洛神,你来了,坐吧。”
坐在书桌后的宋经国抬起头,笑容和蔼,最后不忘嘱咐一句,“把门关上。”
宋洛神轻轻重新关上书房门,走到前朝宫廷里流出来的梨木椅上坐下。
以宋氏的底蕴以及雄厚的财力,这间家主书房的每一样物件,几乎都可以拿去国家博物院去做展览品。
“洛神,李昊天回来了,你知道吗?”
宋经国摘下鼻子上的老花镜,哪怕执掌着富可敌国的宋氏,高不可攀,可即使身份地位再如何显赫,也终究抵御不了岁月的侵袭。
宋洛神点了点头,坦诚道:“我回来前,才和他见过面。”
宋经国眉头一皱,显然颇有些意外,嘴唇动了动,有点欲言又止,最后问了一句:“你们聊了些什么?”
“其实并不是他找的我,是曹修戈找我过去的。”
宋洛神轻声道:“也没聊什么,只是闲话家常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而已。”
李昊天的最后一个提议,她没有说,因为没有必要。
“曹家这小子,还真是一个天生的政客,即使去年没有发生那些事,当初的那位李家大少爷能不能斗得过他,也是两说之事。”
宋经国有感而发。
以他的阅历以及老谋深算的程度,哪能看不穿那位曹太子的心机。
的确。
作为一个成年人,首先必须得明白,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或者朋友,只有利益,才是永恒。
作为一个政客,更加要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耐人寻味的是,在形容李昊天时,这位宋氏家主用的是当初的李家大少指代。
感叹一声,宋经国的目光重新落在孙女脸上,并且突然放轻了声音。
“洛神,李昊天和你聊过,他现在在国外做什么吗?”
“没有。”
宋洛神摇了摇头。
犹豫了一下,宋经国还是开口道:“其实,从去年他出国后,我一直都在暗中关注他的行踪,可是始终没有任何消息,直到最近,我才知道,他加入了……圣殿。”
宋洛神眼眸凝缩。
“圣殿?”
宋经国缓缓点了点头。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是非常的惊讶,毕竟李氏垮台,其中也有圣殿的责任,不过也能够理解,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跌落下来,并且被逼的背井离乡,或许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就是因为他现在是圣殿的人,所以高层才默许了他这次回国?”
宋洛神这才恍然。
圣殿,和地府一样,同样是雄踞世界之巅的超然势力,或许只有这个原因,李昊天这次才得以重返故土,并且让曹修戈不惜将她推出,来向李昊天释放和解的讯号。
“洛神,你也知道,圣殿的实力,根本不逊于地府,在世界范围内拥有亿万信徒,李氏虽然垮了,可现在却很难肯定,李氏坍塌对李昊天究竟是福还是祸。”
沉默间,宋洛神的表情逐渐恢复平静。
“……爷爷,李氏已经成为了历史,我们与李家已经彻底划清了界限,李昊天如何,如今是什么身份,与我们又有何关系?”
“爷爷明白,爷爷只不过是想让你了解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宋经国打住了这个话题,眼底闪烁,犹豫半饷,还是低声开口问了一句:“洛神,最近你能联系上浮图吗?”
这个问题,让宋洛神半天没有开口。
“……爷爷,你应该明白,以他的身份,肯定很忙的。”
一两分钟后,宋洛神终于出声,仍旧没有正面回应,可是宋经国显然已经知道了答案,
“洛神,我知道,浮图那样的人物,每天需要处理的事情,我们根本无从揣测,可即使再忙,回个电话或者发条短信的时间总能挤得出来吧?”
为免刺激到孙女,宋经国再度压低放缓了声音。
“洛神,你们已经快半年没有联系过了吧?”
宋洛神沉默不语。
见状,宋经国立即解释道:“洛神,你不要误会,爷爷没有别的意思,对于你们之间的感情,爷爷没有任何怀疑。”
说着,他突然顿了顿,继而再度开口,语气低缓,近乎小心翼翼。
“……只是,爷爷听说,地府最近半年,好像避世了一样,国际上听不到任何有关地府的消息,有传言说,半年前,地府与圣殿,又发生了一场大战,双方伤亡惨重……”
“够了。”
宋洛神突然开口,那张冠艳京华的绝世容颜上,此刻没有任何的表情。
“爷爷,我相信他,十一年前如此,现在亦如此。他说过,他还欠我一场婚礼,他不会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