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夭被孙嬷嬷告知前院出了点事的时候,正在跟谢文茵吃点心。
宁王送她的那盆十八学士开的正好,搭配着茶点的味道,甜香满屋。
“若是在司家,你这种要被训斥的。”谢文茵满手点心渣,“养花的屋子里怎么能吃东西呢?用公爹的话说就是,没的把花香都糟蹋了。”
“那你还吃?”陆夭嗤之以鼻。
“这不是在三嫂府上嘛!”谢文茵振振有词,“人要学会入乡随俗,在婆家要风清月朗,在你这里自然是饱食为上。”
陆夭失笑,正要调侃她几句,但见孙嬷嬷神色匆匆进来。
“王妃果然料事如神,派去盯着节度使二小姐的丫鬟回报,说她甩开众人,往前院去了。”
前院有什么,不言而喻,这姑娘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谢文茵闻言登时丢开手里的点心,跃跃欲试。
“走啊,那还等什么?”
“等一下。”陆夭想了想,复又问道,“魏明轩是不是已经去前面了?”
孙嬷嬷一愣,这倒是不清楚。
“后院没见着,应该是过去了吧?”
陆夭沉吟片刻,魏明轩今日装扮很到位,等闲之辈应该看不穿。这么说来,节度使府上这位二小姐目标应该不是魏明轩,那么显而易见,自然是前面那些往来的将官。
如果她只是单纯想为自己前途打算一下的话,倒也不是不能网开一面,毕竟前世自己也是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知道那种仰人鼻息的痛苦。
思及至此,她又拿起一块茶糕,递到谢文茵手里,随即慢慢坐回到原位,不紧不慢道。
“不急,咱们再等等。”
谢文茵登时急了,拿着茶糕就站起来了。
“再等黄花菜就凉了,谁不知道前院都是男丁,她摸过去想做什么不言而喻吧,三嫂你怎么还坐得住呢?”说着,她把茶糕放回盘子,拉着陆夭就起身,“快去义正言辞制止她,万一她要算计的是三哥呢,你连哭都没地方去哭。”
前院距离她们所在的位置也不算远,即便是陆夭这样的孕妇,堪堪也就半炷香的功夫便溜达过去了。
相较于谢文茵的火急火燎,陆夭显然镇定许多,以谢知蕴的身手和警觉性,就是有八个姑娘也奈何他不得,所以她并不担心对方目标是宁王。
相反,她还挺好奇,这样一个处心积虑的姑娘,在宁王府能有怎样一番际遇。
二人行至中门附近,却发现空无一人,正左顾右盼,就听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尖锐叫声,急且短促,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惊吓。
孙嬷嬷快速辨认了一下方向。
“是那边的净房。”
净房在后院和前院隔墙的角落里,因为偏僻,等闲没有人去,摆宴的时候若是女客们一时有个不便,倒也不排除会去那里面。
陆夭和谢文茵对视一眼,二人快步走了过去。
及至门口的时候,孙嬷嬷留了个心眼,抢在陆夭前面把帘子猛地掀开,她随即顿了顿,转头拦住那姑嫂二人。
“怎么了?”
陆夭皱了皱眉头要往屋里去,孙嬷嬷面色有些尴尬。
“王妃和公主还是避一下吧,不大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呢?”难不成还有人敢光天化日在她府上行苟且之事不成,“仙人跳?”
她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了,节度使家那位二小姐若是抱了破釜沉舟的心,做出这种事也不稀奇,她比较想知道,里面那个倒霉鬼是谁。
谢文茵显然没有陆夭那么沉得住气。
这后院都是女眷,能让她得逞的有限,今日在前院的几个男人都是至亲好友,不管是谁着了道,她都不能忍。
尤其是……谢文茵心倏然一紧,随即甩开了孙嬷嬷的手,三步并两步上前,一把掀开了垂在门上的帘子。
里面的人随即又是一声惊呼。
陆夭心底叹了口气,也跟了进去。
里面的场景跟她想象的差不多,媛姐儿衣冠不整站在那里,双手掩胸。
不远处有个人高马大的身影只着中衣,背对着她们,这两个人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有事的样子。旁边八仙椅上还搭着件极其眼熟的衣服,这件紫色缎袍明明是自己前阵子给谢知蕴新做的衣服啊!
饶是一眼就看出那背影并不是谢知蕴,但她还是冷了脸。
谢文茵鲜少见陆夭这样,明艳的桃花眼再无往日温和。
“说说吧,怎么回事?”陆夭的声音也带着几分冷意,“二小姐逛园子,怎么把衣服都逛丢了?”
听见陆夭开口,那背对着她们的身影才转过头来。
魏明轩已经摘掉了人皮面具,面色惨白,眼见陆夭,整个人像是看到了救星。
“小舅母救我!我进来换衣裳,谁知道突然她就闯进来,还脱衣服!我什么都没干!”
纵横风月场所多年,他怎么不知道这是中了人家的仙人跳?只是没料到,小舅母请的客人里,竟然还有人敢玩这种手段。
不过不幸中的大幸,得亏自己没相中这姑娘,否则这要是娶回家,后半辈子怕是要绿云罩顶了。
媛姐儿衣衫不整,下唇死死咬住,眼里全是泪水,抬头望向陆夭。
“我不小心弄脏了裙子,想找个地方换一下,怪我没关门,又躲到帘子后面换。别人自然看不到,结果……”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明摆着在说责任都在魏明轩,是他闯进来的。
魏明轩目瞪口呆,这姑娘简直睁眼说瞎话啊!明明是他先进来的,怎么还有人倒打一耙贼喊捉贼呢?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个脆生生的声音。
“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这么颠倒黑白,不怕天打雷劈吗?”
魏明轩闻言激动得差点跪下,这是老天看他蒙冤,给他送了个仙女来救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