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浣儿这些日子心情不错。
自从上一次魏明轩带她去看戏之后,两人又私下约着悄悄溜出去好几次。除了吃饭看戏逛园子,还去城郊和夜市溜达了几次。
后来胆子越来越大,魏明轩甚至还领着她去了一次鬼市。
在鬼市上,谢浣儿简直像是老鼠掉进了米缸。一路买了不少闪闪发亮的小饰品,红珊瑚串珠珠花、琉璃簪钗,镂空银簪,加起来未必值几个钱,但胜在新颖可爱,有了这次经历,她往外跑的愈发勤快。
有一次玩得乐不思蜀,回来晚了,被城阳王逮个正着。幸好她灵机一动,搬出陆夭做挡箭牌,说是去了宁王府找宁王妃闲话家常。
城阳王对陆夭印象颇佳,她不仅引领着都城各种时尚,而且在高门贵妇之间很是吃得开。女儿跟着她,非但可以跟这些太太小姐搞好关系,对日后择婿大有裨益。所以听了这个,他非但不反对,反而鼓励谢浣儿多去几次。
得了这个特赦令,谢浣儿正中下怀,几乎日日出门。她现在总算能体会纨绔为什么快乐了,因为日日都在吃喝玩乐。
说起来,魏明轩这人着实是够意思,每次有好吃好玩的,都第一时间来找她,而且同样的地方,短期之内绝不会去第二次,让她次次都有新鲜感。
只不过城阳王对他印象平平,提起来就一脸不屑,所以谢浣儿不太敢明目张胆,后来宁王妃这个借口用多了,她又开始换成谢文茵和五小姐。
城阳王不疑有他,反倒高兴女儿有了正常社交,因而一连几次都没被发现。
那日谢浣儿在府中收拾春装,就听老管家说魏府有东西转交王爷,刚好王爷不在,请郡主派人出去接收一下。
门房不疑有它,照话来禀报了。
谢浣儿听说魏府送东西,立时听明白怎么回事,暗道魏明轩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以往都是提前约好时间在外头见面,这次竟然敢寻到她家里来,还好她爹不在家。
但人都来了,也不能晾在门口,瞧瞧自己这身衣服可以直接出门,于是将手里正在整理的衣服放下,跟小丫鬟嘱咐了两句。
“我出去一趟,父王若是回来寻我,就说我去趟公主府上。”
小丫鬟心里纳闷,不是人家上门送礼吗?怎么还要出去?难不成是拿着礼去公主府借花献佛?
但她不敢问,只得讷讷点头。
谢浣儿顺手拿了鞭子别在腰上出门,她怕城阳王突然回来,于是一路从人少的庑廊到了角门下,透过虚掩着的门,就见魏明轩双手环胸,正在等她。
平心而论,魏明轩这人其实有张不错的皮囊,也许是世代习武的缘故,他身量看上去比同龄人要壮实一些,再加上五官清爽利落,在都城一干纨绔子弟当中,显得格外挺拔显眼。
谢浣儿自幼随父亲在边境,对这种男子气概颇有几分好感,这也是她为什么愿意跟他玩在一起的原因。
魏明轩瞧见她时两眼一亮,紧接着像是生怕人看不到一样,使劲儿挥手。
谢浣儿怕府上下人发现,三步两步冲过去,把人拉到胡同背阴处,环顾四周无人,这才开口。
“你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直接过来了?”说着皱眉,“若是被我父王瞧见,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魏明轩爱嘚瑟的毛病又冒头了,拍拍胸口道。
“小爷我光明正大,有什么可怕的,再说我又不是干什么作奸犯科的坏事,不过就是找哥们儿去玩,你也太小瞧我的胆子了。”
谢浣儿闻言冷笑。
“你若是真有这么大的胆子,怎么不直接进府去?巴巴儿地叫人把我喊出来,还说什么送礼,礼呢?”
孰料魏明轩下巴朝着一旁的马车努努。
“在车上啊,我都备着的,万一撞见城阳王,我就说是替我母亲送礼的。”说毕又眨眨眼,“当然,来之前我早就打听到你父亲今日去了大学士府,确定他不在,我才登门的。”
谢浣儿登时无语,本以为就是个托词,谁知道他还真准备了,倒是不得不说一声心思缜密。
“你来找我到底要干嘛?”这么大费周章,自然得有个理由吧,若说吃喝玩乐,大可不必冒这个险。
魏明轩闻言,神秘兮兮递了个东西给她,漂亮的水曲柳首饰盒,打开一开是香。那香制得密实紧致,香味馥郁,造型精美,让人看了就爱不释手。而且细闻之下,心旷神怡,很是清爽,以她的阅历不难看出,这块香绝对不是凡品。
“这香你哪弄来的?”
魏明轩耸耸肩,一脸邀功的神情。
“我让哈伦帮我做的,送了他家小五一只玳瑁猫,怎么样,味道不错吧?他说这个主调是木樨,加了香樟和薄荷在里面,是小舅母给他的古书上面记载的。”说着冲她抬抬下巴,“你用了带出去,绝对不会跟人撞香。就算我借花献佛吧。”
可谢浣儿不上当,这些日子带她吃喝玩虽然都是魏明轩掏腰包,但送礼物还是头一遭。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少来这套,有什么话直说吧。”
“确实是有点事儿求你。”像是怕谢浣儿拒绝一样,魏明轩立刻拍胸脯保证,“也不是什么大事,不会让你为难,只要你露个面就成。”
谢浣儿直觉有诈,睨着他道。
“先说来听听。”若真不是什么大事,他才不会铤而走险上门拜访,而且又送礼又说好话。
向来豪爽的魏明轩难得踟蹰了一下,他想了想措辞,半晌才斟酌着开口。
“我想请你吃饭。”
谢浣儿疑心自己听错了,吃个饭何至于这么大费周折。
“鸿门宴啊?”
“差不多。”魏明轩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是上次相看没成功,我娘特地派了个亲信来,我怕她继续给我找人,就说已经有相中的姑娘了。”
谢浣儿听明白了,顿时睁大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是你姨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