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办宴那日,来的宾客比想象中多不少,通常都是一位女眷收到帖子,连带着好几个亲戚一起跟来。
来者是客,陆夭也不好把人赶出去。
所幸之前准备得差不多,再加上有孙嬷嬷坐镇调度,倒不需要陆夭额外操心,她只需要把自己打扮停当即可。。
陆夭这一日挑了件玉色折枝暗花的襦裙,裙摆都用银色丝线掐边,愈发衬得整个人清幽淡雅。为怕过于素净,她特意选了象征王妃身份的九树冠,花钗九树,并两博鬓。那冠还是她的陪嫁,当时宁王府送来的是十二树皇后凤冠,她思前想后用了这盏,冠上用上好的珊瑚和南珠镶嵌,端的是华贵逼人。
陆夭心知那些太太奶奶们都是一双富贵眼,想着迎客的时候戴,宴客的时候再摘掉。
孙嬷嬷在一旁看着暗暗称许。
这套搭配若换了旁人或许有些格格不入,但陆夭有种骨子里流露的稳重和贵气,把衣服饰品驾驭得极好,俨然是人穿衣服,而不是衣服挑人。
盛装完毕,陆夭亲自到后院等客人莅临。
原本赏花请的都是女宾,但不知谁起的头,那日散朝之后,几位尚书将宁王团团围住,硬是让他在这一日也攒了个局。
陆夭考虑到男女大防,特意将前院留给男宾,同时开了后门招待女宾。
宁王府的前后院中间有两处回廊相连,一处在花园这侧,陆夭已经派人封了起来。另一处要绕过假山,颇有些距离,料想也不会有客人贸然跑过去。
但以防万一,她还是让人在这两处分别看守,免得闹出些什么丑闻,好说不好听。
自从宁王单独开府以来,就韬光养晦,鲜少跟外人往来。直到娶了陆夭,才开始跟朝中同僚礼尚往来,但仅限于婚丧嫁娶送礼。
正儿八经摆宴请客,这还是头一遭。
眼下大局几乎已定,陆夭这场宴席,等于给了那些早有意愿巴结官员一个绝佳时机,众人都是带着巴结未来储君乃至皇帝的心情来朝圣。
时辰还未到,客人们就三三两两到了。
一时间宁王妃前后门都车水马龙,懂事一点的,先送夫人到后门,没有家眷的,干脆直接前院。
陆夭向来长袖善舞,她一共下了12张帖子,但孙嬷嬷已经预先帮她计算过,有些人可能会带一些亲眷来,今日一看,几乎跟之前预估的大差不差。
她心下愈发有底。
“许久没见婶娘,还是优雅如昔。这位是二妹妹吧,简直跟婶娘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将来怕是跑不了一场好姻缘。”
“这位是宋侍郎家的大小姐吧?久闻孝名,一人撑起个家实属不易,今日来我这里,好好松快松快。”
“平成侯夫人这是吃了仙丹吗?怎么比去岁看着还年轻了?等会得好好讨教讨教。”
来来往往的夫人小姐,甭管见过还是没见过的,陆夭根本不用人提点,每个都能精准对号入座,哄得各位服服帖帖。
一旁怕她出纰漏,随时准备补上的孙嬷嬷见状也长出口气,感觉王妃真有几分先皇后的架势。
谢文茵是最后才来的,后面跟着个眼生的教引嬷嬷,见到孙嬷嬷,还客气地行了个平礼。
让人惊讶的是,两三日未见,谢文茵活脱脱跟换了个人似的,举止大方,笑容得体,进退之间简直是有无形的尺子在丈量一般。
陆夭被惊着了,亲自迎上去。
“你这是受什么打击了?不过是定个亲,压力大成这样?”
谢文茵勉强勾勾唇角,回身对教引嬷嬷道。
“都到三嫂府上了,可以不用盯梢了吧。”
陆夭登时明白了大半,冲孙嬷嬷使了个眼色,孙嬷嬷立刻会意,上前将那位教引嬷嬷往府里让。
谢文茵趁机拉过陆夭,大吐苦水。
“母后也不知道跟谁较劲,硬是让我现在开始学规矩,你说我又不是谢浣儿,该会的我都会啊!”她幽幽叹口气,“这教引嬷嬷比孙嬷嬷还狠,行差踏错一星半点儿就去告状。”
陆夭脑中有什么东西快速闪过,较劲?太后需要跟谁较劲。
然而还未及思量,就听台阶下有人唤她。
“有劳王妃亲迎,实在是不胜荣幸。”
陆夭闻声回头,却见薛玉茹带着钱落葵,就站在咫尺之遥。
谢文茵顿时皱起眉头。
“她怎么也来了?还带个拖油瓶?难不成这请帖还带买小送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