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这么一吆喝,陆夭也跟着紧张起来。
青天白日夫妻俩关起门来亲热本身就够尴尬了,这会儿若是再遇上个把偷听的……
结果就听孙嬷嬷在外面试探着低声道。
“王妃之前让老奴连夜找的那些东西,已经整理好,您要现在过目吗?”
“怎么那么不会挑时候!”宁王小声嘟囔着。
陆夭想起是她再三叮嘱,要孙嬷嬷整理好立刻送来,否则以嬷嬷巴不得他俩没人打扰甚至连狗都送走的性子,断不会在自己和谢知蕴单独相处的时候来打扰。
思及至此,她轻轻推开宁王,用温凉的双手拍拍脸颊试图降温,清清嗓子道。
“嬷嬷进来吧。”
门被从外面轻轻推开,孙嬷嬷端着一盘子首饰走进来,陆夭面色有几分不自然,好在对方像是没有察觉一样。
“这些都是您列单子让找出来给七公主的陪嫁,王妃先过目吧,若是有什么遗漏,老奴马上回去找。”
陆夭伸手去检视那些首饰,忽然闻见一股子熟悉的香味,跟之前在太后佛堂闻见的一模一样。
她眉心蹙起。
“嬷嬷刚才去哪里了,染上了这么一股子香?”
孙嬷嬷微一愣怔,跟着闻了闻,随即回答道。
“王妃鼻子真灵,您这些首饰大多跟先皇后赐的那件九凤銮羽衣放在一起,许是染上了些百濯香吧。”
百濯香是已经失传的珍品,陆夭只在古籍里看到过,前世倒是在太后寿宴上闻到过一次,说是她压箱底的陪嫁。
“这香可是薛家的陪嫁?”
孙嬷嬷不知陆夭此问何意,但还是照实回答。
“不是,那香是暹罗有一年进贡的,因为数量极少,先皇都给了先皇后,先皇后也很珍惜,向来都是自用,从未给过旁人。”
“从未给过旁人?”陆夭喃喃重复着,她明明记得之前在佛堂,太后还说那是她自薛家带来的陪嫁。
孙嬷嬷肯定地点点头。
“老奴确定,先皇后所有衣食住行都是老奴一手打理。”她认真想了想,“先皇后仙逝的时候,她喜欢的珍玩奇香,先皇都让陪葬到皇陵去了。老奴记得那最后一盒子百濯香,还是先皇后亲自放在身上的。”
“可那件羽衣上明明也有味道啊。”
“咱府上那件羽衣是先皇后临终前盘弄过的。”孙嬷嬷看一眼宁王,“说是给王爷娶媳妇儿用,所以特意多看几眼,免得有纰漏,应该是那时候染上的味道。”
不对!
百濯香是由上百种香料制作而成,香味确实可以经年不散,但陈年遗留的香气和新染的还是有些微不同。
常人可能没有感觉,但陆夭两辈子跟各种香料为伍,敏锐度明显超乎常人。
刚刚在太后小佛堂的时候,那股子味道浓郁,分明是新鲜的!
若真如孙嬷嬷所说,那百濯香只剩下最后一盒子,而且明明跟着先皇后陪葬了,怎么又会出现在太后寝宫里?
***
此时此刻的太后寝宫,城阳王已经带着谢浣儿走了。
谢文茵一动不动杵在小佛堂外,死死盯着太后。
她们母女俩相伴了十余年,对彼此简直了如指掌,太后刚刚在人前细微的表情变化压根瞒不过她。
“母后刚刚为何面色不悦?”谢文茵慢条斯理开口,一反之前遇事急躁的性子,“皇叔说要给我陪嫁,母后难道不高兴吗?您不是才说,催妆那日越风光越好么?”
太后也有些懊恼,在后宫这么多年,怎么就当众着相了呢?
“母后是觉得,无功不受禄。”她力图自持,“我们跟城阳王平日关系平平,怎么好意思收人家那么重的礼?”
“关系平平?”谢文茵语气开始有了点咄咄逼人的架势,“若关系平平,怎么皇叔之前病了,母后那么急三火四叫我去探望?”
这话有些戳着太后的肺管子,她沉了脸。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觉得我和你皇叔有什么首尾?”
她这样直截了当说出口,谢文茵反倒有些不敢确定,她讷讷道。
“女儿不是这个意思。”
“可你那话分明就是这个意思。”太后以退为进,眼神带着明显的指控,“我们孤儿寡母,门前本就是非多,怎么,现在连你都要来质疑本宫了?”
谢文茵闻言顿觉有些愧疚,想起这些年母后将她带大的种种不易,登时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有些过分了?
太后趁热打铁。
“既然今日你问起了,母后也不妨跟你说句实话。”
谢文茵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母后要跟她说什么,难不成要坦白昔日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