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薛老太君的寿宴上“意外”暴露了有孕这件事之后,陆夭干脆深居简出,安安静静在府里养胎,谢绝一切往来,连太后那里都不去点卯了。
皇后被软禁,陆夭的品级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太后眼下看陆夭一百个顺眼,自然也不挑理,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赏赐送到宁王府,其他人见状自然更不敢多说什么。
孙嬷嬷更是把压箱底的补汤方子都翻了出来,每日轮着给陆夭进补,吃到最后把人都要吃吐了,她开始每日想法子避开这些药膳,最后实在避无可避,只好把汤悄悄留给宁王。
短短几日,陆夭没甚变化,宁王倒有日渐圆润的趋势。练武之人忍不了这个,于是又开始每日早起半个时辰练功,陆夭跟着他晨昏打坐,身子倒是比吃补药还健硕起来。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了几天,那一日,下人禀报说宫里派内监送礼来了。
陆夭眉尖一挑,便知事情不对,皇后此时正被禁足,试问宫里还有谁能打着送礼的旗号上门呢?
陆夭简单对镜收拾了一下,随即吩咐道。
“带去前厅。”
来的是老熟人,启献帝身边最得力的周总管,陆夭瞧见这个人,心里就已经有了成算。
看来,启献帝这次是准备亲自出手了,否则也不会派个让她不好推拒的人选来,偏生今日,谢知蕴好巧不巧被叫到宫里去了,可见是筹划好的。
不过陆夭倒并不是太担心,毕竟是在自家地盘上,没有人能让她在宁王府吃闷亏。
“到底是什么大礼,竟然劳动周总管亲自走这一遭?”
周总管也觉有些为难,启献帝这次安排的差事实在有些棘手,但又不能不来。
他给陆夭规规矩矩行了礼。
“宁王妃太过客气了,替皇上跑腿是奴才的本分。”他清了清嗓子,“皇上十分挂念您的身体,但又不好宣您去宫里,故而特意派老奴来送份礼。”
说着,他轻拍两下手,外面一抬一抬送进来不少礼物,陆夭心知这些俗物不过是铺垫,断不值得周总管亲自跑一趟。
果不其然,跟在礼物最后一起,进来个妙龄少女,颇为眼生的模样。
陆夭挑眉。
“总管这是何意?”
“皇上体恤王妃怀孕辛苦,特地给您送个分忧的人。”
周总管暗暗擦擦额上的汗,内心把出馊主意的谢朗翻来覆去骂了个遍。说什么直接送德昂公主难免有挑衅嫌疑,先送个普通官女子,探探路,合着自己回头还要再来一次。
但腹诽归腹诽,该办的差事却不能不办。
“您瞧瞧,是不是领了皇上这份心意?”
本以为陆夭会拒绝,出乎意料的是,这位宁王妃露出个体面的笑容。
“长者赐,不应辞,那就收下吧,还要多谢周总管跑这一趟。”说毕吩咐王管家,“好生招待周总管,拿出点看家本事来,莫让人说我们宁王府慢待总管。”
王管家意会,他跟周总管也是多年老相识,当下笑着相让。
“王妃吩咐,自然今日躲不得懒,这就让小厨房做几道拿手小菜招待周总管。”说毕,不由分说将人让到小厨房去。
陆夭不紧不慢踱步到那少女面前,上下打量个遍。
那少女心下一紧,她父亲本是六品小官,不知为何被选到宫里,说是要给宁王做通房侍妾。她父亲势利,一口便应下了,可这侍妾真有那么好当吗?
若是能,为何宁王府后宅至今空无一人?
陆夭打量够了,忽然对着孙嬷嬷开口。
“既然来了,就安排起来吧,宁王府不养吃白饭的闲人。”
她倒是始料未及,启献帝的手竟然能伸到嫡亲弟弟的房里来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么大个礼物,不回赠些什么,真是说不过去。
“孙嬷嬷,备车,咱们去趟南诏会馆。”
***
德昂公主自那日出走之后,隔了足足两天才被找回来。
她原本是打算,趁着失踪来验证一下自己在宁王心中的分量,因为启献帝将整个南诏使节团的安危都交到了他手上。
可令人失望的是,宁王像是并没有太在意一般,只是例行派人寻找,完全不见任何着急神色。
她不肯死心,甚至多等了一日,最后无法,只得灰溜溜地回来了。
然而等待她的却是铺天盖地的责难,原本不可一世的公主到了大楚这些时日,信心不断受挫,本就有些颓唐,闻言愈发颓丧。
好在此时皇长子派人造访,暗示宁王妃怀孕,准备伺机将其送入宁王府。
德昂公主大喜过望,结果等来等去,没有等到宫里的总管,却等到了宁王妃。
不得不承认,即便怀孕,她依然是美艳动人的,德昂公主满心酸涩。
“你来做什么?亲自迎我入府?”
陆夭失笑,有时候觉得这姑娘真是傻的可以。
“公主凭什么以为,一个失踪两晚,名节受损的女子,能入我宁王府的大门呢?”
德昂公主闻言彻底傻眼,她不过是任性出走了两日,怎么还跟名节扯上关系了?
“你别胡说,我压根哪里都没去,就在城外呆了两天,怎么就名节受损了?”德昂公主蹙眉,“这是不是你阻止我嫁入王府的伎俩?”
陆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女子夜不归宿,在大楚便是失贞的象征。哪怕是订了亲的姑娘,对方也可以退婚的。”陆夭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面色大变的神情,“除非回你南诏,否则留在都城,压根不会有人敢娶你过门,不信可以试试。”
“我才不信。”德昂公主下意识反驳,“你绝对是骗我的。”
陆夭耸耸肩。
“我作为宁王府主母,不想让你进门太容易了,何必撒谎骗你。”她看着德昂公主故作镇定的面具一寸寸碎裂,这才放出杀手锏,“不过眼下倒是有个办法,能让你免于回南诏,还能风风光光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