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双掌舞动,其指尖连弹如疾风骤电,超脱肉眼所能企及的范畴。那双手化作道道虚幻残影,在众人眼前稍纵即逝,最终消失于无形之中。在场诸人皆非等闲之辈,个个见多识广、阅历深厚,然而目睹这般惊人景象,亦难免面露惊愕之色,不约而同地涌起同一个疑问: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这等身手,岂是凡人所能拥有?
诚然,此般情形绝非意味着古今在阵法造诣上已然超凡入圣、凌驾于在场众人之巅。实则,古今此番能够展现出如此令人咋舌的高效,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手中那盏神秘莫测的阵灯。需知,若以符篆亦或阵豆之类的寻常布阵之物行事,不但需虚掷大量的光阴与心力,而且就布阵之效率而言,相较于阵灯,简直有着云泥之别。他手中所持的这盏阵灯,品阶颇高,显然非尘世凡物可比,故而在使用过程中,方能尽显便宜卓效之能。再者,古今那雄浑壮阔、浩瀚无垠的念识,亦绝非一般人所能望其项背,加之修罗体所独具的特殊功效与之相辅相成,其所发挥出的作用,又岂是“事半功倍”这寥寥四字便可轻易概括?此外,更有上千名阵法宗师在侧齐心协力、同舟共济,全力维系着阵法,古今所为,不过是于这已然搭建妥当的阵法框架之中,添上画龙点睛的关键数笔罢了。
且回归正题,彼时,诸葛洞玄等人不惜透支自身气元,倾尽心力维系着大阵。起初,当他们瞥见古今手中的芯火偶尔会落入一些超乎常理、偏离阵脚的位置时,心中不禁泛起层层疑云。尤其是诸葛均等人,待见到越来越多的芯火偏离正常落点,再加上古今那近乎癫狂、忘我的布阵姿态,甚至误以为古今已然堕入魔道,不由得心急如焚,高声呼喊起来。
“阁下快快清醒过来,万勿这般躁狂行事,莫要荒废这千钧一发的宝贵时机,我等已然快要支撑不住了!”
诸葛先等人原以为自己的阴谋即将得逞,正暗自窃喜,然而古今突然现身引发的变数,却让他们大感意外,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不过,这种失望并未持续太久,当他们再度目睹古今这般粗放且杂乱无章的布阵手法时,心中又不禁暗自庆幸,只等着看这场闹剧如何收场。
然而,诸葛均的呼喊声尚未落地,只见诸葛洞玄仿若灵光乍现,茅塞顿开,立刻喝止诸葛均,而后全神贯注、目不转睛地仔细观察着大阵的细微变化,试图印证自己心中的猜想。
待到古今又一次将一株芯火精准无误地弹入一处独特且至关重要的位置时,诸葛洞玄这才确信了古今的意图。虽说心中已然明晰古今的想法,但诸葛洞玄却依旧被震惊得难以自持。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掀起惊涛骇浪,无数的疑问汹涌澎湃:一名外来之人,从未见过大阵原生模样,究竟是如何洞悉其中奥秘的呢?更何况此人看起来年纪尚轻,怎会拥有如此惊人的天赋与强大的实力?最让他感到困惑不解的是,这盏神秘的阵灯,他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呢?
阵坛之上的其余众人,此时心中同样满是疑惑,但他们却无暇他顾,分身乏术,唯有一心一意、心无旁骛地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大阵的修复之中,做着最后的拼搏与努力。
不知不觉间,三日光阴匆匆而逝。在这三日里,所有的阵法宗师都竭尽全力,透支自身精元,轮番上阵。或许是古今的突然出现,让众人重燃希望之火,因而才能够咬紧牙关坚持到此刻。
时至此时,在场众人原本预期的将被古今扰乱后破碎的结果并未出现。相反,此刻的大阵不仅修补得完好如初,而且相较于之前的模样,竟然更加完备周全,给人一种坚如磐石、稳如泰山的磅礴之感。
终于,待古今手中最后的百株芯火同时朝着四面八方弹射而出,如流星赶月般精准地落入阵法的各个关键角落时,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大阵传出一阵强烈的嗡鸣声,那震动之力直慑人心,令人心悸。隆中大陆上各地的众人,皆莫名地抬头望向天空,似乎都真切地感受到了这股强大而神秘的力量。
“呼,终于完成了!”古今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躯瞬间松弛下来,整个人瘫软在地,疲惫之感如汹涌潮水般瞬间席卷全身。
一日后。
“公子,您醒了。”朦胧之中,古今耳畔传来一道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大梦初醒的古今缓缓睁开双眸,只见榻旁正侍立着一名正值花季的侍女,她颔首低眉,恭敬地等候着。
“这是哪里?我为何在此?”古今轻揉太阳穴,努力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某一瞬间,一股记忆如潮水般瞬间席卷脑海,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急切地转头询问道:“我想起来了,大阵最终如何?”
侍女闻言,并未有所隐瞒,而是轻声回应道:“托公子的福,补阵之务顺利完成。对了,门主吩咐奴婢,若公子醒来便带您去大殿。”
听闻大阵大功告成,古今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轻轻点头起身整装。在侍女的引领下,他们绕过庭苑,穿过亭台楼阁,最终抵达了南阳殿。
“门主及各位长老,古公子来了。”随着侍女的轻声通报。
“你终于来了,老夫可盼着呢。”此时殿内传来一道无喜无悲、沉稳平和的声音。古今迈步跨过门槛,抬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正是正一门门主诸葛洞玄,以及他身后的诸葛均和另外两名紫袍长老。
古今恭敬地行礼回应,却并未出声,静静地等待着对方开口说话。
“此次委实感谢阁下鼎力相助,危急关头若非阁下不吝出手,我们今后的命运可就难以预料了。”诸葛洞玄低声说道。
“门主客气了,受人钱财,与人消灾,不才也只是尽了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算不上什么泼天功劳。”古今则客套地回应道。
“我观阁下年纪轻轻,却在阵法造诣上有着极高的成就,不知是哪位高人的得意门生?”诸葛洞玄见古今不骄不躁,谦逊有礼,心中暗暗点头,紧接着问道。然而此问对于古今而言却略显尴尬,毕竟灯明也算不得自己的师父,名不正言不顺,他只得搪塞道:“我自来是散修,全靠自己领悟摸索,并未有正式的师承。”
“这便奇怪了,若是无师自通,仅凭自己琢磨,那怎会如此见多识广,且能知晓我隆中大陆护城大阵原来的面目呢?”诸葛洞玄愈发好奇,忍不住追问道。
古今则如是回答:“难道说那便是大阵的原有模样么?实则我自己并不知晓,只是总感觉当时的大阵脉格极不协调,故而在脑海中试想后虚构了一个框架,心想若是如此是否更为妥当,便斗胆尝试了一番。”
此话一出,诸葛洞玄当即转头与诸葛均面面相觑,皆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们几人好歹也是阵法宗师,虽说不敢称普天之下登峰造极,但也皆是天赋异禀、阅历深厚之辈,可怎么也没想到世上竟然真有人天赋卓绝到仅靠阵感天赋便可窥探到核心要义。除非古今在扯谎。想到此处,诸葛洞玄不得已再度试探道:“并非我等不相信阁下天赋异禀,奈何这般情形属实骇人听闻,除非……”
诸葛洞玄欲言又止的话语令古今明白对方话中有话,不禁打断道:“门主若有什么问题,但讲无妨,没必要拐弯抹角。”
闻言,诸葛洞玄先是一怔,随即嘴角微微上扬,伸手取出一物掌在手中。古今一看便知乃是自己的阵灯,顿时恍然大悟,而后故作轻松地倾身道:“此乃我的阵灯,我说寻了半晌也未找到,原来是我昏厥后被您收起来了么?多谢。”不待说完便伸手去拿。
“不知此物阁下是从何获得?”谁料诸葛洞玄竟收起后背过手去,似乎没有归还之意,而是继续追问道。
古今虽隐隐觉得似乎有何隐情,但却并不知对方是敌是友,然自己身正不怕影斜,便将苍莽森灯灭冢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可谁想几人听完,虽是被古今笃定的气势所感染,但却不得不对这荒诞无稽的内容提出质疑。诸葛均当即嗤之以鼻道:“故事倒是有模有样,一切逻辑顺序亦找不到破绽,只是过于理想,试问有谁能与盗自己墓室的贼人谈笑风生?”
古今本就没想对方能全然相信,此时一看只觉自己多此一举,心知无法解释,转而懒得解释道:“爱信不信,真假与你有何干系,既然不信我也无需解释,将阵灯还于我。”
诸葛洞玄本面无喜怒,然当听到古今此言,当即厉声怒色道:“什么叫你的阵灯,什么叫与我无关,你可知此物乃是我正一门的史书所记载的至宝八明宝盏?”
突如其来的呵斥令古今脑中一阵空白,此时百口莫辩,然一想到对方不正与自己一般口说无凭,当即转而灵机一动,反问道:“既然我所说的你等不信,那你口口声声说是你族至宝,又何以证明?”
诸葛洞玄似乎早有预料,亦懒得废话,当即掌起灯盏轻轻扭动盏碗,便见奇妙的一幕当众发生。在古今手中古朴无华的灯盏此时竟焕发出各色光芒,且在空中扩展构件出纷繁复杂的阵法图案。
见此古今心中一凉,自己身怀阵灯多年,却专心于修为的提升,何曾研究过如此秘密,此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据理力争道:“我昏迷之后,阵灯落入你等之手,难道不是你们趁我虚弱之际,琢磨我的宝器,而后强词夺理妄想据为己有?”
诸葛洞玄早已做好充足的准备,不待古今话毕,便自褙袖中取出一卷古老的卷宗,但闻纸张翻阅的声响,不出几息便停了下来,而后展示开来。古今定睛一瞧,发现陈旧的卷宗之上确有关于八明宝盏的记载,不仅如此,且还有其中蕴藏的秘密以及图宗,卷宗纸张的惨黄与字迹的苍老印证了岁月的侵蚀和痕迹。
眼见任何的话语都尽显苍白无力,古今心若死灰,不愿再争辩。
然而令众人皆没料到的是,正当诸葛洞玄得意地将八明宝盏收起来时,宝盏中忽然微光乍现,随即半空显现一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