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唯我抱着怀里的人,坐进了车子。冷冷地吩咐道:“开车。”
车子马上飞驰出去,如林野里的一只豹子。
凌若可的温度依然还在滚烫当中,嘴里发出难受的声音,不安地在他怀里动来动去。眉头深蹙,似乎真的很痛苦。
苍唯我隔着衣衫,抚摸着她的背,她发出的声音就变了,似乎觉得舒服。还下意识地在他胸前蹭着,想以此来消除身体的灼热绵软。
司机聪明地把前后座位之间的隔音和单面可视的玻璃放出来,隔开了前后两个世界。作为一名司机,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这才是保身之举。
苍唯我的手只能停留在她的背部和手臂,他答应过天狼帮的老大不会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碰她的。可是看到她难受地扭动身体嘴里发出嘤咛,他觉得自制力在一点一点地被瓦解。
这对她来说是一种煎熬,但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他对她的渴望,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时间过得越久,这种渴望就越深越浓。每每在深夜里,让他悔恨当初没有与她一夜缠绵,只能凭空想象。更悔恨当初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毁了他们之间的爱和婚姻,否则如今定是夫妻恩爱儿女承欢膝下了。
幸好,过了一阵子,凌若可身上的热度居然慢慢地降了下来。看来,那个女人给她吃的东西能够克制媚药的作用。也许是不那么难受了,她不再不停地动来动去,而是乖乖地贴在他胸前,睡着了。小脸还是红扑扑的,粉嫩得就像婴儿的皮肤。从当初相识到如今,已经过了好几年了,她一直都这样没什么改变。
不过,此刻脸因为挨打而变形了,看起来很让人心疼。
苍唯我盯着她红扑扑的脸良久,终于忍不住,低头吻在她的脸上。柔软光滑的肌肤与他的唇相触碰,再一次挑战了他的自制力。
他大大地吸一口气,不敢再轻举妄动,微微地分开双腿,让灼热的部位慢慢地降温疲软。可是,这效果好像不佳,它就那么倔强地站着,无视他心里的想法。幸好怀里的人安分地睡着,没有什么火上浇油的举动。
车子往前开了一段,突然来了一个大转弯,又转向了另一条路。两辆车交换了,苍唯我所在的车驶去的方向,却是和刚才离开的路逆着而行。树林茂密,很快车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苍唯我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似的,终于到了目的地。
车子吱呀一声停下来,苍唯我抱着凌若可小心翼翼地从车子里走下来。看着眼前的房子,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冷声吩咐道:“把房间清理出来,把床给铺好,快。”
“是。”
苍唯我搂着她站在大厅里,空气里还能闻到血腥的味道。等后面的人追上来,让他们收拾一番。
天色已经黑了,郊外温度偏低,他不由得将怀里的人抱紧了。林子里风吹过,不时地发出一些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要是一般的人,只怕早就吓得躲起来了。
苍唯我淡淡地看着屋外的树林子,树木高大,在暗夜里因风而动,从远看去就像是一群张牙舞爪的怪兽。偏偏那种奇怪的声音还不时地响起,更增添了几分阴森之感。
恍惚中,想起在特种部队的日子。那时候在可怕的林子过夜那是家常便饭,恐惧这种东西早就不知道被丢到什么地方去了。他们不怕野兽来吃人,就怕碰不上野兽。就像他们大队长说的:“我们是比野兽更可怕的野兽!”
苍唯我是热爱特种大队的生活的,可为了报仇,他放弃了。他离开了特种大队,拿到了苍家的一切,让那个当年将他们母子逐出家门的老头子含恨死在他的面前。为了仇恨,他又伤害了怀里的这个女人,失去了他三十年来唯一属于自己的温暖存在。
苍唯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上一辈恩怨再深可那些人都已经死了。至于儿时的那些痛苦的经历,再痛苦也已经过去了。就算他报仇了,那些过往依然存在。他却为了上一辈子的恩怨和儿时的痛苦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是不是太傻了?
低下头来,默默地看着怀中的人。暗夜里,他还能清楚地看到她平静的睡容。紧闭的眼睛下,长长的睫毛翘着。缓缓地抬高手臂,唇亲吻她的额头。若可,如果我说我现在后悔了,是否还来得及?不,我早就后悔了,可你说过去的就过去了,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可如果,我想回到从前呢?
大约过了五分钟,楼上收拾的人就下楼来报告。“老大,床已经铺好了。”
“嗯。”苍唯我抱着凌若可走上楼梯,房间里果然已经好了,铺出了一张舒服的床。被子还散发着香皂的味道,清香扑鼻。
苍唯我弯腰,缓缓地将怀里的人放在床上。刚刚沾到床,她便皱着眉头嘤咛一声,随即舒展开来咕哝着。不一会,又沉沉睡去。
苍唯我将薄被拉起来,盖在她的身上。挥手,让门外等待吩咐的人退下去。“让医生快点。”
因为折腾,她身上的衣衫脏兮兮,汗水也已经干了粘在身上。霍擎风掀开被子,伸手想将她抱起来洗澡。手僵在半空中,最终还是收了回来,等那人来了再说吧。
默默地在床前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下相继响起车子的声音。他的人回来了。苍唯我敛去脸上的表情,默默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医生走进房里来,给凌若可进行了一番检查。“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问题。但是被注射了JRSR药剂(别较真),起码要三天才能恢复。而且越是到后来越是难受,挺难忍的。这三天还是会觉得手脚无力,需要好好休息。至于媚药的作用已经克制住了,夜里如果还发作,用冷水给她擦擦降温就行了。”
“嗯。”苍唯我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她身上脏得厉害,麻烦你替她洗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靠,我都成保姆了,哪里还像个医生!”嘴里骂着,但还是把苍唯我给赶出去,认命地给床上的人简单清洗了一下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没办法,谁让她欠他这条命呢!
一身清爽的凌若可喝了药,外伤的地方也敷上了药,整个人感觉舒服多了,眉头也舒展开来。一整夜一声也没哼,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
苍唯我又在床边站了许久,然后转身出了房间,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点燃一支烟。缓缓地吞吐着,才觉得那种挠心挠肺的难受好过那么一点了。
漫漫长夜,他就这么站在窗前几乎一整夜。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的烟屁股,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一直到天蒙蒙亮了,苍唯我在靠在一旁的沙发里,短暂地眯一会。也许是真的太疲惫了,居然真的睡着了。
……
当大半夜,公安局的一个小民警在一户农家找到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像是受了伤的女人。
霍擎风闻信赶过去,却根本不是苍唯我和自己的媳妇儿!那辆车,一模一样的款式。好一招李代桃僵!
“操!”他再次忍不住爆粗口。苍唯我这个王八蛋!
折腾了一夜,天已经亮了,还一无所获。
霍擎风蹲在一旁抽烟,眉头上无数条黑线,看着特别吓人。在他身边,已经撒了一地儿烟屁股了。
“要不我让人灭了风云帮,看苍唯我他还躲哪里去!”轩辕麒在他身边蹲下来,也是一筹莫展。
霍擎风睨他一眼,冷冷地说:“得了吧,那厮跟老子一样,都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你真把风云帮灭了,他也不会交人。不过,你灭吧,我高兴。”
“噗”,轩辕麒喷了。他怎么觉得,这厮是他的祖宗呢?
“不跟你废话,老子继续找媳妇儿去。”霍擎风站起来,正要坐进悍马去继续找人,却是走不了了。
来人是公安局的,说他涉嫌案件,请他回去协助调查。但口吻,却不是办案口吻,更像是巧巧通知他。“古筝出事了,在公安局里。”
“我操!人在公安局里出事,你他妈问老子要人吗?”霍擎风破口大骂。这话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公安局就是一摆设!但是话出口了,却猛然明白了。
那人压低声音说:“我们副局长说昨夜帮忙找人,局里警力空虚所以……请你协助我们查案。”
霍擎风想骂人想揍人都没办法,只好开着悍马,来到了公安局。
古筝死了,自杀而死。死前,被数人轮jian过。在尸体的旁边,留着好大的一行字,血写的:霍擎风,我恨你!
霍擎风在战友的办公室里,皱着眉头一直抽烟,跟烟囱似的。他是痛恨古筝的胡作为非和狠毒,可从来没想过要她死。他摞下狠话,却并不真的想通过这样下作的方式来折磨古筝。只是没想到,有人利用了这一点。
郭亮也跟他一样抽烟凶得很。一双眼睛盯着他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霍擎风眼睛一瞪,瞪着一身警服的郭亮。“你看着我干嘛?你不会真以为是老子派人把她那啥吧?”
郭亮也愁着呢,闻言摇摇头。“我相信你把人给打死,也不会相信你让人这样糟蹋一个女人。”毕竟是多年的战友,他对霍擎风还是挺了解的。
“这还差不多。”霍擎风抬肘子给了他一下。听到战友这么说,心里好歹舒服了一些。
郭亮吐出一口烟,又说:“不过这个人似乎有心嫁祸于你呢,你还是小心一点。”揪着他的一句狠话来付诸现实,很明显是针对他的。只不过,那人似乎也没料到会弄巧成拙。古筝既然是自杀,还是在公安局内部,那么事情就不可能再查下去,牵涉太广了。
霍擎风沉吟了一会,皱着眉头说:“老郭,你暗地里给我查一下,我想知道是谁做的。”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对方的存在会不会是一个已经埋下去的地雷。
“我尽量。”要明白,有些东西是不能查的。
法医检查确认,古筝是死于自杀。至于轮jian一事,人都已经死了,也没有人出来为古筝抱不平,也就不了了之。人是在公安局里被轮jian的,哪里还能查下去?这么大一个漏洞,上上下下都齐心协力把这一页无声无息的翻过去。
这就是社会现实。
……
凌若可迷迷糊糊中,觉得好累好累。手脚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似的,动不了,还有一种酸酸软软的无力感,下意识地喊着霍擎风的名字,觉得很是委屈。可是不管她怎么喊,没有人听得见,她想睁开眼睛却又睁不开。这种可怕的感觉,让她有点想哭。
苍唯我是被细微的声音给惊醒的,他倏地站起来,一双眼睛火速地扫过四周的环境,没发现异样。再竖着耳朵仔细听,却听到声音来自房间,心里一惊就冲了进去。“若可!”
床上的人不安地扭动着身体,发出哭泣的声音,眼角还真的流下了眼泪。
苍唯我一把搂住她,托起她的上半身。“若可,怎么了?若可,你醒醒?”
但凌若可仿佛掉入了某个世界里,听得到声音,却怎么也醒不来。她甚至能清楚感觉到可怕,却动不了。
“来人,叫医生!”苍唯我慌了,朝着门外大吼。像狮吼一样的声音,很快就把人给惊醒了。不一会,医生就出现了。
“怎么了?”医生拎着宝贝药箱,打着哈欠,显然还没睡醒。
苍唯我将怀里的人放下。“她在哭,好像很难受,你快点看看!”他自觉地退到一旁,让她检查,生怕慢一点就让床上的人多遭一点罪。
女医生马上就清醒过来,开始认真地检查。末了看着苍唯我,说:“这是注射了JRSR药剂的后遗症,肌肉酸软难受。”
“没有解决的办法吗?不能让她好过一点吗?”苍唯我一脸焦急。
女医生掩嘴又打了个呵欠。“可以啊,替她捏捏手脚放松一下,感觉会好一点。就像我们平常走路走多了腿会很难受,用是一个法子。”说着,她哈欠连天地往外走。
苍唯我马上坐回床边,掀开下半身的被子,掌控着力道揉捏着她的双腿。觉得差不多了,又转移到手臂。这样做果然有效,床上的人虽然还没醒来,但是已经不哭了。眼角还留着泪痕,楚楚可怜。
苍唯我在心里叹息一声,伸手抹掉她眼角的湿润。
累!难受!
凌若可脑子里不停地钻进来这个两个字,这是她此刻唯一的感觉。她眉头紧紧地锁着,下意识地动着身体,想要醒过来,看看为什么这么难受。
挣扎了一会,凌若可终于幽幽地睁开眼睛。眼神迷蒙,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在窗前坐着眯一会的苍唯我听到声音,倏地睁眼,就看到床上的人已经醒过来了,惊喜掠过心头。“若可,你醒了!”
凌若可缓缓地转动视线,怔怔地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庞。她像是不认识他似的,一直盯着他看。又好像是还没清醒过来,迷迷糊糊的。
“若可?”苍唯我怕吓到她,压低声音喊了一声。难道那个药还会影响记忆吗?心里掠过一抹希望的光芒,如果……
凌若可眨眨眼,总算是认出了眼前的人。“苍唯我?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又缓缓地转动视线,发现这个地方她不认识。“这是哪里?”
苍唯我心里的那抹火光像是被一盆水当头泼下,一下子就灭了。眼里,浮起黯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改而问她的身体。“你感觉怎么样?”
凌若可觉得喉咙干哑,身体还软绵绵的,手脚一点力气也没有,怎么会这样?过了一会,又想起来,她被古筝绑架了。“不知道怎么说,软绵绵的,手脚无力,特别难受。能不能给我一点水,我喉咙好干。”
“好。”水壶早就在旁边放着,他倒了一杯水,用勺子舀起来吹凉了,才送到她的嘴边。
凌若可虽然觉得不妥,但现在难受极了,顾不了那么多了。张嘴,把水含了进去。液体渗过干渴的喉咙,那种很难受的感觉顿时就减轻了。
苍唯我一勺一勺地喂她,直到把一杯水给喝完了。“还要不要?”这种温馨的感觉,他还不想让它消失。
凌若可砸吧咋办嘴唇。“再要一点吧。”这喉咙就跟许久未见半点雨的沙漠似的,这一杯水下去还找不到滋润的感觉。
苍唯我又喂她喝了半杯水,她这才觉得够了。
“谢谢你。”凌若可对他笑笑,因为身体绵软无力的缘故,笑得有些虚弱。她转过头去,微微地眯起眼睛,看向窗外的绿色。
苍唯我看着她的笑容,突然间想,如果不记得以前的一切,她会不会就一直这样亲近自己了?是不是,他就可以拥有她温暖的笑容,一辈子?
“这个地方……”凌若可愕然发现,这个地方怎么跟古筝绑她来的地方那么相似?她猛打转过头来,瞪大了眼睛看苍唯我。“苍唯我,是你救了我吗?”
还是说,他跟古筝是一伙的?不会的,苍唯我如果跟古筝是一伙的,他不会任由古筝这么对自己。这一点,凌若可还是相信他的。
她眼里的东西随只是一闪而过,苍唯我却看清楚了。他觉得像是有一把钝刀,在自己的心尖上拉割。他忍不住苦笑。“若可,我在你眼里就那么的不堪吗?”
是不是做错过,就再也不能让她相信自己是真的想对她好?她就把过去的事情记得那么牢固么?是不是只有把过去的一切从她脑海里清掉,她才会有可能正视自己的存在?
无数个问号,在苍唯我的脑海里闪过,传递着一个让人惊心的信号。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有些奇怪,这里好像跟古筝绑架我之后带我来的地方一样的。”看到他脸上的痛苦,凌若可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够厚道。
苍唯我敛去神色,笑了笑。“这本来就是同一个地方。没听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凌若可看着他,过了一会才又问:“是你救了我吗?”
她没想到,救自己的居然是苍唯我。她记得药效发作,那些人染指于她。突然就有另外一拨人来跟那些人打了起来,然后她就被劈晕了。
苍唯我嗯了一声,对这件事不想多说。他不想告诉她,霍擎风拼死来救她了。“你刚刚醒过来,好好休息吧,别急着问这些。医生说你被注射了JRSR药剂,三天之内都会这样浑身绵软,需要好好休息。”
凌若可正要开口,突然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响起。她顿时尴尬地低下头,脸很快就红了。
苍唯我低低地笑,笑声愉悦。“你在这休息一会,我去问问医生关于食物方面是否有忌讳,然后给你带吃的上来。”
“嗯。”凌若可应了一声,到他离开了才敢抬起头。这也不怪她,自从昨天中午被古筝绑架之后,她到现在还没有进过一粒米。要是孩子,早就饿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