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真真极力的压抑着心底的情绪,脸上还笑得温和。“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不疼了。”
“都是那个凌若可害的!姐姐,以后有机会,我一定给你报仇!到时候我们也拿根鞭子抽她!爷爷抽你20下,我们就抽她40下,双倍奉还!”顾苗苗舞动着手脚,说得义愤填膺。
顾真真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今天下午还要出去玩吗?”
“嗯。不过我们几个同学约好了一起去逛街,等下我就出门了。都是爷爷不好,我想跟姐姐一起逛街的!”顾苗苗撅着嘴,抓着顾真真的胳膊,像个孩子似的身体扭来扭去。
顾真真伸手摸摸她的脸。“没事,等我好了,再陪你好好逛。”
“嗯!”顾苗苗抿着唇,用力地点头。低头看了一下手机屏幕,随即叫道,“姐姐,时间差不多了,那我先走了啊。晚上回来,我给你带好吃的!”
“好,玩得开心点。”
“嗯。拜拜!”
在她消失的一刹那,顾真真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随即消失无踪。十指缓缓地曲起,握成了拳头。她恨!
顾真真将脸埋在枕头里,掩去一脸的情绪。她不知道,爷爷是否派了人在监视她,她得小心。
她就这样埋在枕头里,许久许久,才抬起头来。扭头看向窗外,冬日的阳光独好,她想下去走走。于是小心地挪动,不让动作牵动背上和屁股上的伤。费了一番功夫才下了床,折腾得都出汗了。
她移步地来到窗边,看着橘色的阳光,缓缓地眯起双眼。园子里,顾苗苗养的那条通体白色的哈士奇正带着她的一窝小崽子在戏耍。母慈子孝,其乐融融。
顾真真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直到泪流满面。她从三岁就没了双亲,虽然有叔叔婶婶疼爱,但那毕竟不是她的父母。尤其是顾苗苗出生之后,他们的爱就悉数转移到了自己孩子的身上。多少次她在一旁看着,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给遗弃了。
她喜欢杨紫云,给她的感觉就像妈妈一样的慈和。刚好,她又喜欢上了出色的霍擎风。如果能嫁给他,那么她就会有一个出色的丈夫,一个喜欢自己的婆婆,她会把她当作妈妈一样的来孝顺。可是凌若可的出现,让这一切都成了一场虚无的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真真才慢慢地平复了情绪。她穿上大衣,走出房间。她想去院子里走走,透透气。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楼下传来交谈的声音,提到霍家让她停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我们霍顾两家的关系是不容置疑的。霍小子是我看好的孙女婿人选,所以这次联姻势在必行。至于是真真还是苗苗,我们好好考虑一下……”
顾真真倏地瞪大眼睛,霍顾两家要联姻?
……
凌若可一整夜都在做恶梦,迷迷糊糊,在半梦半醒之间,无声地落泪。天蒙蒙亮的时候,她终于被惊醒过来。
不停地喘息着,看看身边,佩诗和小福安都还在睡得香甜。也许是一夜做梦的缘故,她的头有些沉,身体也有些无力。
怔怔地坐了一会,她轻手轻脚地爬下床,像往常一样洗漱,然后出门买东西做早餐。
凌若可走在清晨的路上,不停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就当擎风去出任务了。等任务完成了,他就会回来的!这不过是一次短暂的分别,好好地过日子,不要多想!
当她做好早餐,正要喊那一大一小起床的时候,突然听到手机铃声。待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她下意识地揉揉眼睛。真的是擎风!
“擎风!”她笑着喊出他的名字。
“果然又这么早起来,怎么不多睡一会?”霍擎风带着浅浅的笑意,为她语气中的那份惊喜。至于父母为何没有收走他的手机,他也一时摸不清。但是他知道,他们肯定还在计划着一场更大的阴谋。
低沉磁性的嗓音就在耳边,凌若可觉得所有的阴霾就在这一刻消散。只要能听到他的声音,她就觉得心里踏实。“习惯了。你昨晚睡得好吗?”
“嗯。想着我的媳妇儿睡觉,自然就能睡得好了。”事实上,他昨夜根本没睡。不是睡不着,而是在想事情。
凌若可被他逗得笑了出来,眼角又渗出了液体,但心里一下子就看开了。天塌下来,还有他在顶着。“擎风,他——”
她本来想问,他们为什么会让他打电话,话到嘴边突然又觉得没必要问。
“怎么了,媳妇儿?”
“没事了。擎风,我和福安等你回来。不管多久,我们都在家里等着。你放心,我不会再哭了。”他在为他们的未来打一场硬仗,那么她这个只能站在背后的人,只要相信他默默地支持他就好。
霍擎风的心一下子柔软起来,并油然滋生出一股豪情。他要给他的女人一个美好的未来,他要坚持自己的选择。“媳妇儿,真乖!”
凌若可不说话,抿着嘴在笑。抬头看窗外,冬日的阳光已经在天际洒下第一道光芒,如火的骄阳将冉冉地升起,将温暖挥洒大地。
“媳妇儿,如果哪天我的电话关机了或者是别人接的,你也不要慌。他们是我的父母,不会害我性命。但是你要记住,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要随便相信,要用自己的心去判断。如果我没有亲口对你说,就算看到什么,你也不要相信,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擎风,快过年了,我等你回来过年!”她还记得,自己答应了要在新年的第一天,跟他结婚的。如今,离新年只有一个月多点的时间了。
“……”
等谭佩诗起床,看到一边将早餐端上桌,一边哼歌的若可,顿时瞠目结舌,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走过去,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没发烧啊。”
“你才发烧呢。快去洗脸刷牙,要吃早餐了。”凌若可笑着拿下她的手,将她推进了洗漱间。
“若可,你是不是打了鸡血啊?”谭佩诗拿着牙刷跑出来,满嘴的泡泡,含含糊糊的问。
凌若可给她做了个鬼脸,不理她。
谭佩诗这心里痒得厉害,等洗漱完了,又来缠她。“不行,若可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咦?”她瞪圆了眼眸。“难道队长昨夜潜回来了?”
她还真的蹭蹭蹭地跑到各个房间去看了一遍,连洗手间都不放过。“没有人啊。那你一个人在那乐呵什么呢?该不会是睡一觉醒来,成傻子了吧?不行,我得检查检查。”
说着,就向若可扑了过来。又是摸又是捏的,还伸手去翻她的眼皮儿,真把自己当医生了。
小家伙还在一旁拍手掌助威,把这当游戏了。
凌若可极其怕痒,被她折腾得笑个不停,肚子都抽筋了。“哎哟,不能再玩了,再玩就要笑岔气了。”
谭佩诗收了手,勾住她的肩头,挤眉弄眼。“队长打电话回来了吧?”若可讲电话的时候,她恰好起来上厕所,都听见了。只是看她难得心情好了,逗逗她。
“嗯。”凌若可好不容易止住笑,点点头。这么一番胡闹,心情好像更好了。
“我就知道,除了队长,还有谁能让你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谭佩诗一副了然的表情。嘴里骂着,心里却是为她高兴。
凌若可戳她。“我哪里没人性了?小福安,佩诗阿姨欺负妈咪,咬她!”
“妈咪,我不是狗狗啦!”小福安很无辜地抗议。嘟着嘴,对于被妈咪当作小狗狗很不服气。
“噗——”
“噗——”
凌若可和谭佩诗都喷了,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由得大笑起来。又记起上一次,傅培刚也是这么委屈地说“老婆,我不是狗啦”。
小福安不明白两个大人在笑什么,也跟着呵呵地傻乐,还手舞足蹈的。
早餐桌上,欢声笑语一片。
换好衣服拿好东西,一下楼,就看到刀疤依着车在等他们了。他叼着一根烟,痞里痞气的,过往经过的人都戒备地瞅他几眼。
凌若可无奈地笑笑。心想,说不定左邻右里都把她当黑社会了。
刀疤完全没有自觉,一个箭步过来,把小家伙举起来,抛向空中又接住。嘴里还发出声音助威,那样子还有些可爱。
小家伙很喜欢这个游戏,咯咯咯地笑得很开心。
“好了好了,别玩了,等下要迟到了。”凌若可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心惊胆战的。但是擎风这样做的时候,她完全不会觉得危险。好像他做什么,都理所当然,不会存在一丁点的意外。
这,应该就是信任吧。
在学校门口下车,刚好碰上庄寓棋小朋友,还有他的爸爸。
自从那天之后,凌若可每次看到这位爸爸都觉得有些尴尬。她吃不准他那天是开玩笑,还是一时兴起,还是认真的。后来这段日子,她没再看到他,也就渐渐地忘了这回事。现在一见面,就又想起了。
“凌老师,早。”庄奕骋还是淡淡的表情。
“早。”凌若可摸摸小朋友的脑袋。“那我们进去了,庄先生再见。”
“我有些话想跟凌老师聊聊,方便吗?”庄奕骋看她好像恨不得落荒而逃,心里有些好笑。这个年轻的老师确实很单纯可爱。
凌若可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背着他,脸都皱起来了。“那个,马上就要上课了。下次有空我们再聊,行吗?”
“只是几句话,不会耽误太多时间。庄寓棋!”
“到!”
“立正,稍息,向后转,齐步走!”
庄寓棋小朋友乖乖地照做,踏着步就进去了,动作还绝对标准!
凌若可瞠目结舌。敢情上次庄寓棋用军体拳大人,就是这位爸爸的“熏陶”。
庄奕骋被她的表情也给逗笑了,嘴角抽了抽。她真的很单纯,什么都表现在脸上,让人一眼看个透。“凌老师?”
“啊,对不起,我走神了。庄先生,请问你有什么需要问的?如果是关于庄寓棋小朋友最近的表现,那么我可以很高兴地告诉庄先生,他最近表现很好,比以前都要好。”
小朋友最近很乖,而且很亲近她。每次考了好分数,都要拿到她面前来,似乎很喜欢得到来自她的称赞。到最后,他都会说一句“凌老师,你可以亲我一下吗”,好像她的亲吻就是最好的奖励。
凌若可知道他自小没妈妈,心里渴望母爱,所以基本不会拒绝。只是自从这位庄先生说了那样的话之后,她总觉得有些别扭。
“不是关于庄寓棋的,而是关于凌老师。”怕他再重复上次的问题,她一开口就说了一连串的话,真是可爱。
凌若可微微惊诧。“关于我的?”
庄奕骋微微一笑,递给她一张纸,上面写着一行字和几串数字。“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凌老师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如果需要我帮助,可以打这上面的电话,也可以到这个地方来找我。”
凌若可怔了一会,才接过那张纸片,类似于名片但又不是名片。她有些愕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指的是不是自己心里想的事情。“庄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只需要知道,这张纸片可以让你找到我就可以了。凌老师,再见。”庄奕骋笑笑,大步而去,坐进了车子里。
不一会,车子就消失在凌若可的视野之内。若可抓着纸片,有些怔忪地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
“若可姐姐。”突然有人一巴掌拍在她的肩头上,说话声音很大。
凌若可被吓了一跳,一转头,看到同年级的小童老师。刚毕业的大学生,性子大大咧咧的,有些像男孩子,但是为人真诚。
急忙将纸片揣进掌心,放进了兜里。“小童,是你啊。”
“若可姐姐,刚才那个男人是谁啊?好像是个大帅哥哦!”她做出一副“有奸情”的表情。
凌若可被她的表情给逗笑了。“一个学生的家长。他妻子已经去世了,也许你有机会哦。要不下次他再来学校,我介绍你们认识?”
“好啊好啊。大叔好,我喜欢大叔。”小童高兴得在原地蹦来蹦去的。
凌若可看她蹦蹦跳跳的,无奈地摇摇头。她刚刚二十岁,庄寓棋爸爸相对于她来说,确实可以算是大叔了。这两个人配成一对,会不会有些搞笑?
“别嚷嚷了,快进去吧,要迟到了。”
“对哦,快跑!”
“……”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快步进去,浑然不觉暗处的摄像头,已经将一切都拍了下来。
暴风雨,在悄无声息地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