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时分。
凌若可满腹疑惑地被猎豹送到了野狼的古堡。
一路上,她问了几次,但猎豹都不肯说为什么。她只好按捺着心情,等着问野狼了。
“进去吧。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你的。”猎豹调转车头,朝着来时的路飞驰而去。
凌若可在门前怔怔地站了一会,觉得越来越莫名其妙了。算了,进去问问再说。话说,她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里了。那时候还是盛夏,而现在已经是寒冬,没多久就要过年了。
她慢悠悠地往屋子里走。
刚进门口,尚慤就无声无息地出现了。“若可姑娘,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凌若可对他笑笑,对这个神出鬼没的管家已经没了好奇。她见识过猎豹那样的人之后,觉得再厉害的人也不奇怪。“野狼呢?”
她刚问出口,尚慤还没回答呢。眼看野狼大步而出,笑得跟朵花似的。“宝贝儿,欢迎回家。”
凌若可差点被呛到咳嗽。
那男人还浑然未觉得这样子多恶心,扑过来一把将她抱住。嘴凑在她耳边,小声说:“乖乖的别动。”
凌若可僵着身体不挣扎,疑团又滚得更大了。正要问呢,眼角就注意到不远处出现的另一条人影。
那是个年轻的女人,牛仔裤白衬衫帆布鞋,简单而大方。她的眼里没有敌意,反而有着洞察一切的明澈。但是,她眼里对野狼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
凌若可前后一联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该不会是妾有意郎无情,所以这家伙正想利用她来让人家知难而退吧?不过,那个女人貌似早就看透了他的把戏。而且,她一看就知道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凌若可戳戳男人的腰侧,小声道:“喂,你别白费心机了,人家都看出来了。”
野狼在她身后撇撇嘴,一松手就又笑得跟朵花似的。一手搂住她的腰,带着她往里走。
凌若可强忍着没挣扎,事实上,这家伙也没想让她挣扎,所以那手看似随意地搭在她腰侧,可是搭得很巧妙也很危险呢。
女人站到路的中间,挡住他们。瞅了一眼野狼,便看着凌若可说:“你好,我叫莫然。”
“我是凌若可。”凌若可点点头,微微一笑。
“宝贝儿,别跟她啰嗦。”野狼不满地抗议,搂着她从旁边走进去。丝毫没发现,他现在的举动是相当幼稚且有损形象的。
那人背着他们,微微动了动嘴角。随即又若无其事地转过身,跟了进去。
尚慤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眼里散发着好奇和八卦的光芒。
凌若可一回头,就捕捉到尚慤的这种目光。她微微惊诧,没想到神出鬼没的尚管家也会有这种表情。虽然他很快就收起来了,恢复了面瘫。
“尚慤,还不赶紧倒茶!”野狼搂着凌若可在沙发上坐下,大声地吩咐。
凌若可有些失笑,这家伙一定不知道什么叫欲盖弥彰。或者,他现在是在垂死挣扎?他一定是喜欢这个女人,至少是有些喜欢的,否则他不会做这样幼稚的事情。
莫然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脸上还是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
野狼很不爽!他最不爽就是这个蠢女人这种淡淡的表情,就好像在告诉他:你就是一个小丑,随便你怎么折腾!操!
两个女人对上彼此的视线,没有火花四射,没有丝毫敌意。因为,她们都明了彼此的心思。
“主子,茶来了。”尚慤端着茶杯,恭恭敬敬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野狼小心地端过茶杯,递给凌若可。“来,宝贝儿,你一定渴了,先喝杯茶。”
凌若可确实渴了,所以接过茶喝了几口。上好的茶,唇齿留香。“这茶真香!”
“宝贝儿喜欢就好!尚慤,准备多一点,给宝贝儿送到基地去!”
“是,主子。”
“宝贝儿,马上就用晚餐了,要不要先洗个澡?”野狼收了一下手臂,问得很暧昧。
凌若可摇摇头。“不了。我想先吃饭。”她可不想这家伙为了演戏,还缠着要来一个鸳鸯浴!
“尚慤,听到没有?赶紧开饭!”凶巴巴地吩咐尚慤,转过头来又笑得很温柔地看着若可。“宝贝儿,要不要再来一杯茶。”
“好啊。”凌若可差点忍不住笑了,这腹黑而强势的男人做起这种幼稚的事情来,真的很让人喷饭。他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野狼耶,又不是街边的小男生,还演这么狗血的戏码!
幸好对面的莫然很平静,要是换了顾苗苗那样的人,场面就很精彩了。
“主子,饭菜准备好了!”
“走吧宝贝儿,咱们吃饭去。”
凌若可对于他故作亲昵的手臂,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她是真的饿了,刚训练完要吃饭,猎豹就把她给扔进了车子里一路飞驰到这来。
“宝贝儿,吃这个!”
“宝贝儿,这鱼好多刺,我给你挑了。”
“宝贝儿,这个好,多吃点。”
……
一顿饭,成了野狼大哥的倾情表演时间。
凌若可和莫然一边默默地吃饭,一边忍住笑。
凌若可竭力地将脸埋到碗里,她在心里想,这要是基地的那些大碗就好了,可以把她的整张脸都给遮起来。
莫然则觉得这个男人真欠扁!心里琢磨着,要找机会把他吊起来一顿好打,打屁股!
尚慤则拼命地往窗外看,生怕自己不小心漏了表情,会被主子狠狠地修理!可恨窗外一片漆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天杀的!
一顿让凌若可消化不良的晚饭,总算是吃完了。她拼命往嘴里塞饭菜,这会貌似有点撑。“尚管家,能不能替我倒杯茶?”
“好的,若可姑娘。”
一行三个人,又从饭桌辗转到了客厅去看电视。
凌若可抓着遥控器,调到军事台,在放电视剧,不是她喜欢的。于是挑来挑去,最后定在了少儿频道看《熊出没》!
这动画片她以前经常陪福安看,挺熟悉的。笨笨的熊二,总能让她笑得一塌糊涂。
莫然似乎对这部动画片也很感兴趣,眼睛一眨不一眨看得很认真。不时地,还抿嘴微微笑。
野狼的脸在抽搐,脸上温柔的表情就快撑不住了。他有理由怀疑,这女人是故意的。拿过遥控器,调到财经频道。“别看那么幼稚的,看多了会变笨的。”
“可是我想看。”凌若可撅撅嘴,大眼睛汪汪,语气也软软的:明显一副撒娇的模样。
要不是对面坐着莫然,野狼就一巴掌招呼过去了。这会只好咬牙将频道调回去。“好好,宝贝儿喜欢看什么就看什么!”
他的手却在她腰侧,掐了一把。
凌若可看着电视屏幕,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边,努力地掩住偷笑。
好容易看到十点钟,《熊出没》总算是播完了。
“我去洗澡!”凌若可扔下遥控,蹭蹭蹭地往楼上跑,跟身后有妖怪在追似的。
“宝贝儿,一起吧!”野狼急忙追上去。
两个人一起,消失早楼梯口。
莫然仍看着电视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或许,她真的在发呆。
尚慤则终于可以来到窗前,把憋在肚子里的笑释放出来,但没敢发出声音。
……
凌若可对于尾随而来的男人,有些无奈。“我说大哥,你这戏太幼稚了,我牙都酸了。而且,你没看到人家早就看得清楚明白了!”
野狼不吭声,把自己往房间的沙发里一扔,脑袋枕着双臂看天花板,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凌若可挑挑眉,从衣柜里挑衣服。“我去洗澡,你慢慢想。”
也许此刻他最需要的就是能够安安静静地,聆听自己内心的声音。有时候选择太艰难,那就把它交给自己的内心吧。
野狼定定地看着天花板,没吭声,也没动。过了一会,慢慢地闭上眼睛。
凌若可洗好澡出来,还以为他睡着了。走过去,推了推。“喂,你没事吧?”这么大的生意这么大的帮派,他都管理得井井有序,难道还怕一个女人?不过事关感情,总是特别的揪心。
野狼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往下一拉。
凌若可反应快,这才没有被他偷吃了豆腐。
“让我抱一抱。”他这话的时候,声音里真的深埋了那么一点疲惫的味道。他也是血肉之躯,并不是机器人。
“抱不行。不过,可以把我不算宽厚的肩膀借你用一用。呐?”
男人苦着一张脸靠过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将头靠在若可的肩上。缓缓地,闭上双眼。
凌若可挺直腰杆子站好,没吭声。她不认为这家伙需要安慰。他这样的人,自己要什么是最清楚的,只是心里有道门槛过不去罢了。
人生总是会充满这样那样的选择,只是有的时候这个选择很困难。尤其是这个选择事关曾经是你生命里最美好的人或事物。所以有人说,没有选择有时候是最好的选择,至少免去了那一场心灵的煎熬。
过了十分钟。
凌若可忍不住伸手戳戳他。“大哥,忧郁完了没有?我快撑不住了!”
野狼撞死,又过了一会才哀怨地直起身体。“早点睡。”摆摆手,从那扇暗门过去了。
靠!凌若可忍不住在心里暴粗口!原来机关在这里呢!那她晚上睡觉,会不会太不安全了?
耸耸肩,她钻进被窝里。看着紫纱帐顶,想着那个叫莫然的女人。她的眼神很强势很淡定,甚至有种久居上位者的感觉。
嗯哼,野狼这次惹到了不得的人了!一向作为猎人的他,现在成了一个女人志在必得的猎物。不过,谁又能说这不是一种幸福呢?
野狼回到自己房里,扒掉衣服就跳进浴缸里。舒展着四肢,缓缓地闭上双目。
不到一分钟,他倏地睁开双眼。
眼前,赫然站着莫然。
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却还是忍不住吃惊。能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的人,这还是第一个。如果她要杀他,那么他或许已经死了好几回了。
“你到底是谁?”她的身手太快了,就连猎豹都未必能够做到。如果不是太清楚古代所谓的武功是不存在的,他几乎要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一个武林高手!
“莫然!”迎上他的视线,仍是淡淡的,但志在必得。
“**!”他忍不住低骂。这对话,已经不是第一回了。“你想怎么样?杀了我?”
“保护你。”这一次,她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他,绝不!
“**!”再次骂人。他野狼什么时候落到需要女人来保护的地步?“我是一个男人,我不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
“好。”莫然从善如流。只要她在他身边,理解成保护还是其他,她并不在乎。
野狼一点高兴的表情也没有。因为她赞同他的意思,并不代表她会就此离开。她这些天的表现已经充分表明,她是不会离开的。
夜里躺在床上冥思苦想,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守什么。莫问已经死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个人太像莫问,就像是变强了的莫问!
这些日子,他一次又一次地想起莫问死在他怀里前说的那句话——来生我要强大到足以自保,再也不成为你的拖累!
那么,他能否理解为,这个人就是莫问的来生?否则,她为什么这么像莫问?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要留在他身边保护他?
莫然不知道他心里的千回百转,只是突然抬手脱掉t恤,露出只着内衣的上身。曲线玲珑,窈窕诱人。
“你——”他话尚未说完。
她突然闪身过来,在他身上点了两下。
他愕然地发现,自己不能动,也不能说。他愕然地看着她,有些不敢置信。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吗?
野狼活了这么多年,今天的表情是最丰富的!
莫然开始动手脱掉自己身上的束缚,完全释放傲人的身材。慢慢地,踏进浴缸,跨在他的腰间坐下。
俯身搂住他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唇。是记忆中的味道。
野狼在许多年后仍不敢相信,自己被一个女人强暴了!
……
凌若可一夜睡得舒舒服服,第二天生物钟一响,就爬起来去跑步。
她出房门的时候,隔壁的房门也恰好推开。
出来的是莫然,神清气爽,嘴角甚至还有一抹疑为笑容的弧度。
凌若可有种荒谬的感觉,野狼和莫然角色转换了。野狼被吃光抹净了,正软在床上呼呼大睡。而吃饱喝足的莫然神清气爽,好不得意。
“早。”
“早。”
“晨练?”
“嗯。”
“一起吧。”
“好。”
于是,在美丽的早晨。两道窈窕的身影不紧不慢地奔跑在乡间的小道上,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两个女人的友谊,就这样建立了。
有时候一个人跟另一个人的亲近关系,不需要长期的相处,只需一眼。
二楼的某个窗口。
穿着浴袍的男人倚在窗边,抽着雪茄,目光追随着两个女人的背影。缓缓地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才离开窗边。
两个女人绕着古堡跑了无数圈,才慢慢地停下来。
凌若可已经有些喘了,但看看身边的莫然,连气息都没乱。“你体力真好!”
“无数次练习的结果。”莫然淡淡地道。没有什么好炫耀的,没有人是天才,都是苦练的结果。
凌若可笑笑,越发地喜欢这个人了。干净利落,淡然不张扬。“你很喜欢野狼?”
“是爱。”莫然表情认真地纠正她的说法,喜欢太浅。
凌若可点点头。“我说错了,你很爱他。”多好!野狼那样的人虽然风光,但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如今有个人这样爱着他,也算是上天的弥补吧。
“嗯。”
“他受过很多苦,以后有你爱着他,真好!”野狼虽然爱恶作剧,但是对她一直算是挺好的。她不相信擎风找她野狼会不知道,他是有意放任他们。这个人声名狼藉,在恶人的外表下藏着一颗不坏的心。
莫然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她。良久,突然说:“我不会让人欺负他。”
这是保护的宣言,落地有声。
凌若可第一次听到一个女人这样坚定地说她要保护一个男人。但是话从莫然嘴里说出来,好像并不突兀并不奇怪!
她笑了笑。“那就好。”谁来保护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情相悦彼此相守。
“不过,莫然,我不知道你生长在什么样的环境,但据我所知,男人不喜欢自己是一个弱者,更不能接受被一个女人保护。所以,你要保护他的想法,最好不要让他知道。野狼在别人的眼里,是一个绝对的强者,这样的人是不需要女人来保护的。你能明白吗?当然,没有谁规定我们女人不能保护自己的男人,只是不要让他觉得他是弱者,更不让世人觉得他是弱者。有时候,保护或许与刀剑无关。”
并不是说女人一定就比男人弱势,但不可否认,女人就是女人。千百年来,女人是智慧、温柔和体贴的化身。
如果男女角色转换。你真的能够接受吗?
女人叱咤风云,跃马横枪于千军万马之中,那么她就不是一个可爱的女人。而男人如果柔弱得像个只会吮手指的孩子,他也会成为世人的笑柄。
女人可以令男人降服的,应该是她的智慧、体贴和温柔,绝不该是她的刀剑。但在关键的时候,也许她也是可以凭着刀枪去救她的男人,保护她的男人她的幸福。这是一种权利,谁也不能剥夺。
莫然静静地看着她,然后点点头。“我知道了。”
“走吧,该吃早餐了。”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