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洪涛也是偷懒,他想不出别的办法,又怕死,干脆就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俗话讲这叫用熟不用生。
化肥,对于古代而言硫酸铵和硝酸铵钙可以大幅度提高农作物产量,还能一定程度对抗自然灾害。就算无法马上大规模生产这两种化肥,只要把土『尿』素和土钾肥推广普及,也有很明显的作用。
这两种土化肥真没啥技术含量,原材料非常好找且常见、廉价,唯一的难点就是如何宣传和让农民接受。
“官人可是有了解决之法?”周一日很了解自己夫君的习惯,他是个谋而后动的人,没有办法的事儿根本不会去继续考察。
“修缮河堤能保护百姓的家园不受洪水侵扰,但解决不了他们的吃喝,该挨饿还得挨饿,该受冻还得受冻。本官打算治水、办学、兴农三管齐下,就拿咱们的佃户做试验,先在扬子镇推广,待有了成绩再向附近州县普及。假如这种方法可行,在全国多个州县同时搞出几个、十几个扬子镇,不出十年即可见到显着效果!”
大概的思路洪涛已经有了,修河、办学和农业发展并不冲突,要是能有机结合起来,不仅能三管齐下,还可以为自己提供更多收入、更多保护、更多拥护者和仿效者。
什么教育方式也比不上实打实的亲身经历,只要能让农民受益,不管自己想搞水利工程还是想办学他们都会趋之若鹜。而这些举措的起始点,就在自己的新家,扬子镇!
“三管齐下!可是……”周一日是真跟不上夫君的想法,光弄学堂就已经很吃力了,现在居然要连同修河、农业一起弄,这两样好像比办学堂更麻烦。
“没有可是,赶紧睡觉,明天还要早起!”不管别人能不能理解,反正洪涛是越想越兴奋,已经有点迫不及待看到太阳的升起。
两淮修河制置使王诜抵达扬州,既没去拜会知州也没去见当地的帅司、仓司、宪司、漕司,而是一头扎进了扬子镇再也不冒头了。
对于王诜这种违反官场规则的做派,扬州官员全都很有思想准备。自打听说凉王要来扬州上任,大家伙儿就开了一个碰头会,会议的主题只有一个,如何能不惹到这位杀神,尽量保住小命!
这位从湟州经略安抚使一路飙升到大宋唯一异姓王的驸马都尉,每迈上一个台阶都必须踩着同僚的尸体。
从渭桥镇杀到湟州、从湟州杀到甘凉路、从甘凉路杀到大名府,一次比一次杀的狠,差点连辽国皇帝都给宰了,想必来扬州也不会突然改变习惯。
最终大家一致认为万全之策就是不招惹他,实在躲不过去就告病,还有甚者如漕司和仓司两位大人,第二天就匆匆离开扬州,把衙门搬到了楚州。
因为他们原本就在楚州,刚到扬州不到一年,听说凉王要来,新衙门也不打算待了,三十六计走为上,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剩下的官员提心吊胆的忍了快一旬,愣是没见凉王在城里出现,这让没地方跑的各位大人很是惴惴不安。琢磨来琢磨去,干脆派了一名州衙的押官去扬子镇制置使衙门一探究竟。
这位押官为人比较直,在州衙里本来就不怎么招人待见,又不是知州的嫡系,假如让制置使砍了不光没损失,还等于给知州解决了一块心病。
押官没被砍,但带回来一个令人费解的消息。凉王屁事儿没有,正在扬子镇劝农桑呢,劝得还特别深入,连小妾都给劝了进去,穿着短打扮光着脚在田地里转来转去,身边还跟着一群农户。
修河制置使劝农?这好像有点越权了,不过各位大人半个字也没说。劝农好啊,只要凉王不折腾爱劝啥劝啥。
押官没胡说,洪涛确实带着周一日和紫菊下田了,但不是劝农,更不是巡视农桑,而是带着一大群农户教他们如何自制和使用土化肥。
农户们有这么听话,让学就学?肯定没有,但洪地主有歪招儿,不想学、学不会的农户地租涨三成,学会了的农户地租减半!
石膏、人『尿』、牲畜骨头、石磨、土坯、石头、木柴或泥炭,这就是制造『尿』素石膏和骨粉钾肥的全部原料和工具,没有一样稀罕物,甚至多一半都是废物。
不对,确实有一样工具比较金贵,农户们出不起,只能由制置使衙门先行垫付,铁锅!
先用土坯和石头垒个简易小窑煅烧石膏和骨头,石磨用来粉碎石膏和骨头,铁锅则是加热人『尿』的工具。
农户们压根也不信这位新来的朝廷高官会种地,啥『尿』素不『尿』素的更没听说过,撒到地里能让庄稼丰产纯属无稽之谈。
但他们不敢不听,这片土地全是人家的,涨三成地租基本就等于劳作一年颗粒无收,一家人还不全饿死。
跟着凉王瞎折腾,不管粮食多收少收地租都能减半,这笔账大家还是能算出来的。至于说凉王为啥要教大家种地,有钱人的心思穷人们咋知道呢。
“多准备木桶和瓦罐,去城内军营里收,用钱买或者用罐头换,让村民自己去用船拉回来!”
干力气活儿佃户们不怕,可是人『尿』没地方弄去,光靠村子里人自产自销显然不够用。咋办呢?洪涛又想起在金明池的做法,军营里人员最密集,也最好收集。
这事儿不难,交给朱八斤去联络。他肯定和当地驻军、衙役有联系,混黑的不安抚好这些强力部门就等于没混好。
成本嘛,确实要付出一点小钱,但这不是常态,只要到了秋天证明自己的办法好用,农户自己就会想办法收集。
这个办法很快还会流传出去,平日里没人要的『尿』『液』立马就得身价不菲,弄个扬州『尿』贵也不是不可能。其实洪涛根本不担心原料问题,『尿』素石膏和骨粉是没办法的办法,聊胜于无。
最晚到秋天,高俅的化肥厂就会有小批量硫酸铵产出。那玩意可比土化肥劲儿大多了,有了它怎么也得让粮食产量提高三成,土化肥的需求量自然就会下降。
史上最『骚』的村子!
自打村头架起一串大锅之后,炼『尿』的火焰就白天黑夜的烧着,那股子味道啊,比金明池时还重。并不是锅太多,而是此时南方湿气大,风力又小,气味根本吹不散,久久徘徊在扬子镇上空。
这么大气味儿,附近的村民和盐商肯定不会闻不到,很快就有人前来询问。当听说马保长带着村民熬『尿』当肥料之后,基本都是讥讽几句穷疯了。
也有比较横的,比如南边的盐商,农户们弄什么他管不着,但整天这么一股子恶心味道真不能忍。派人来问过一次之后,再来就是呼啦啦几十口子,不由分说就要砸了土灶和铁锅。
砸肯定是不可能的,没了滑轮弩的特种兵也是特种兵,蝎子弩都不用,拿着哨棒就把盐商的家丁打得满地『乱』爬,也就是洪涛事先吩咐过不要惹事,否则胳膊腿全得废了。
这家盐商是本地人,土生土长还有钱有势,哪儿吃过这个亏啊,修河制置使是个什么玩意,打不过那就走官面,转头就进城递上了状子,要告制置使为祸乡里、纵奴伤人。
结果完全出乎盐商预料之外,知州大人半点面子也没给,更没提好处的事儿,当堂就先打了自己二十大板,然后不由分说捆起来派人送到了制置使衙门,如何定罪由制置使说了算。
这次洪涛没闭门不见,也没喊打喊杀,客客气气的亲自出来接待了押官和盐商,不光没落井下石,还每人送了两箱罐头,满嘴都是抱歉和包涵,顺势土化肥的功效也讲了讲。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味道会长时间持续,但为了朝廷大计和百姓生计,懂事的就忍着,不懂事嘛,黑道白道全接着。
知州都不敢管,盐商也就怂了,满口道谢,第二天还送上了一车回礼,老管家跪在制置使门口,不收就不起来。
打这儿之后,不管扬子镇如何『骚』气冲天,再也没人敢来过问半声。知州大人还嫌礼数不到家,干脆也不用村民进城用罐头换人『尿』了,命令城内的军营每天把『尿』收集好,不许有杂质,用干净的瓦罐装上,黄昏之前必须送到扬子镇码头,少送一天就军法伺候。
至于说王诜要那么多人『尿』何用,知州根本就不打算过问,假如用人『尿』就能把这位杀神哄高兴了,他可以去附近州县帮着收集,要多少有多少!
但百姓们知道此事之后没知州那么看得开,一时间众说纷纭。有人猜测说凉王会法术,要从人『尿』里提炼黄金;有人说凉王通神,炼的不是黄金是长生不老『药』!
更孙子的干脆说凉王好『色』,还有鼻子有眼儿,说是凉王在身边豢养了很多姿『色』不错的小女童,且蕃汉不分,甚至还带到了军中。
但凉王身体不太灵,为了夜夜金枪不倒只能依靠虎狼之『药』。用人『尿』熬『药』的偏方还是凉王从契丹贵族俘虏口中得知,乃辽国皇帝宫廷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