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早已探过凌姝姝的脉搏,并未发现中毒,发烧等异样。
如此看来,怕是在这林中受到了什么极大的惊吓。
楚九卿伸手轻轻的为她抚平了紧皱的眉头,柔声的轻哄道:“姝姝,乖,不怕,没事了……”
过了一会,凌姝姝张了嘴小声的呢喃着,声音太小,楚九卿听不真切。
他俯身附耳靠近她的脸庞,猛的瞳孔微缩起来,一瞬之间双眸变得猩红,眼里杀气肆意,双手握拳,骨头“咯吱”作响,已然是暴怒的迹象。
他看到了凌姝姝下颌处那几个已经明显淡化了不少的浅红色手指印,大小看着是男人的指印无疑。
他刚刚还听清楚了凌姝姝嘴里的呢喃,她说:“不要,不要过来,不要碰我……”
“求求你,放过我,不要……”
“禽兽,猪狗不如,畜生……”
楚九卿伸手,手指微微颤抖着轻轻抚上凌姝姝下颌处的红痕,满眼的自责和心疼。
楚九卿这会儿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死死攥紧,利刃刺过,剧烈的疼痛在全身蔓延开来。
看着眼前情况,他不难猜想到,刚刚在这密林之中,有人欲对凌姝姝行不轨之事。
而看她受惊吓的程度,应当不只是如此。
他不敢想象凌姝姝在这林中经历过什么,或是看到了什么,让她怕到如此程度。
而他眼下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凌姝姝身上没什么皮外伤,除去有些破损的外袍,衣裳也还算整齐的穿戴在身上。
凌姝姝闻到了楚九卿身上熟悉的淡淡冷梅香气,这股香气驱赶走了不少她内心深处的恐惧,一直紧绷着的身体也感受到了熟悉的温暖,渐渐放松了下来。
过了一会,凌姝姝茫然的睁开了双眼,在看到眼前是楚九卿放大的俊颜时,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
她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在做梦。
“摄政王?”凌姝姝睁大了眼睛,嗓音绵软的道。
带着不确定,哭腔渐显。
楚九卿惯来铁血冷硬的心脏,突然就心疼的不像话。
“是,别怕,我在。”
“没事了,嗯?”楚九卿轻轻摸了摸凌姝姝的头顶,细声温柔的安慰着。
此时听见他的声音,凌姝姝心中情绪几番浮动变化,她看到了楚九卿那张倾城绝色的脸上温柔尽显,双眸里满满的都是对她的心疼和怜惜。
她登时就红了眼眶,一双眼睛红得像兔子,像是被人欺负的宠物看到了来为自己撑腰的主人,那模样看上去委屈可怜得不得了。
看到楚九卿,凌姝姝忍了好久好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就这么爆发了。
下一刻,凌姝姝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本能的就抱住了眼前的楚九卿,整个人几乎就在这一瞬间哭软在了他怀里。
楚九卿看到她哭的这样委屈伤心,一颗心,心疼得不得了。
他将她回抱得很紧,很紧,仿佛是要将她嵌进身体里一般。
他在得知凌姝姝失踪的那一刻心急如焚,暗中派出所有手下四处寻找她,一颗心始终是悬而未决的,仿佛随时都会掉落地上摔个粉碎,失去她的后果,他不敢想象……
他怕是会发疯的吧。
直到在这林中找到了她,才换来了那么一点点的心安。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么的心有余悸。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楚九卿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了她柔软的头发,语气中带着无限的柔情和纵容,温柔低沉的嗓音:“乖,姝姝不哭。“
她听见他说:“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呜哇!“一听到他这样的安慰,凌姝姝哭得更加大声,更加伤心了,他的语气太过温柔了,是她从未感受过的那种温柔,也是她曾经不敢奢望在楚君离身上得到的那种温情。
万般思绪涌上心头,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委屈感油然而生,弥漫在心间。
原来,被人在意,是这样的感觉。
可悲她上一世付出一切包括生命,都未曾得到的,现在却只是因为落了几滴眼泪,得到了更多。
若是细细对比,这两者之间的区别显而易见。
楚君离对沈玉娇的温和与楚九卿此时对凌姝姝的温柔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云泥之别。
如果说楚君离对沈玉娇的温和是出于喜欢和欣赏,
那楚九卿对凌姝姝温柔则是深爱,偏爱和例外。
她从前一直沉浸在自己对楚君离一厢情愿的爱意中,哪怕能得到他的一星半点回应都会觉得开心的不得了,现在想来何其可笑。
她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凌姝姝再也忍不住,她环抱上楚九卿的脖颈肆意的大哭了起来,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
楚九卿将她抱得更紧了,任由她哭着,任由她发泄着,没有松开。
她哭得很用力,楚九卿感觉到了她的害怕和惊慌失措,于是他轻拍着她后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脑袋,像哄小孩儿般耐心的对她说道:“乖,不哭了,我知道,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她远比他想像的要勇敢。
眼泪是见到楚九卿以后才落下的。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已经开始在依赖楚九卿了。
自从楚九卿记事起,便不被允许哭泣和流眼泪。
身在皇家,眼泪无疑是弱者的象征。
身在军中,眼泪只会出现在无能和懦弱的士兵脸上。
强者不需要眼泪。
从小皇兄便告诫他,男儿流血不流泪,弱者在这冰冷的皇城之中只会被淘汰。
加之楚九卿自小便生在这皇城之中,看尽了各宫嫔妃如何费尽心思,放下尊严,痛哭挽留,只为求得那九五之尊的一丝怜惜。
所以,在他看来哭泣是最无用的一种体现。
女人的哭泣往往只会让男人更加的不耐和烦躁。
但是凌姝姝不一样,她一哭,他的一颗心,便疼痛,酸软的不像话。
他舍不得让她掉一滴眼泪。
楚九卿伸出手轻轻的擦拭着她脸颊上的眼泪,一点点的擦着,不耐其烦,温柔的动作,就像在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