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娘家人的建议,兰兰不是没有考虑,只是每每看到以前跟江兴安一起生活过得婚房,屋顶结婚时大红的彩带还没有脱落,手上还带着江兴安求婚的时候,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给自己买的钻戒。
兰兰是很爱江兴安的,依不住娘家人的来回劝说,只得暂时点头应付。心想着先等孩子生下来吧,生下来之后,自己那时候脑子可能就冷静些,从长计议。毕竟现在肚子里的事情,是最着急的。
见儿媳妇摇头,江妈也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跟对方聊了,只是轻轻拍拍兰兰的有些肿的手:“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跟你爸,都不怪你!”看到兰兰哭肿了的眼睛“想要吃什么,就跟我说,我给你做去!”
“嗯!妈,我不饿!”兰兰轻声回了婆婆的话,就慢慢的躺下了。
看儿媳妇累了,江妈只得给儿媳妇铺了铺被子,一个人就悄悄出去了。
枕在还没有干的枕头上,兰兰再次忍不住泪流了下来,自己不知道现在是哭的第几次了,只是知道,自从得知江兴安出事之后,枕头是一直湿漉漉的。
十一月,今年的冷空气来的异常的早,冷风一吹,外面一片凋零。兰兰就在这个早雪的初冬,生下了一个七斤二两的男宝宝。
“哎呦!我的乖孙子,眼睛鼻子,跟你爸爸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江妈比往年更瘦了,但看到怀里的大胖孙子的时候,还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这是她儿子死后,最开心的一天。抱着怀里的孙子,又想到已经死掉的儿子,老人家真想痛哭一场。
儿媳妇躺在病床上,自打孩子出生那一刻起,就处于半睡半醒之中。老两口也问过医生,自己的儿媳妇这是怎么了,医生只是说可能是刚生完孩子,体力透支太过厉害,所以才出现这种现象。
将兰兰精心照料到出院,接回那个吊顶婚纸早已经不在了的婚房之后,老两口才算放下一口气。
“兰兰,你好点了没有呀?”江妈见兰兰回家之后,连吃了两碗红糖稀饭,笑着问着儿媳妇。
兰兰吃完之后,抹抹嘴,只是笑着对江妈点头。
江妈感觉有些奇怪,怎么儿媳妇最近话越来越少了,如果是前段时间,丈夫死了,心情不好不爱说话话,倒也情也可原。但现在孩子都已经生了,怎么说话比以前还少了喃!
“小不点饿了,要不你给他喂点奶吧?”江妈虽是好奇,但也不能直问,所以笑着将宝宝递到了兰兰的怀里。
兰兰一见儿子,也是分外亲切,赶紧依着江妈的话,给孩子喂起了奶。
见大孙子吃的这么热火,江妈心里多少有些安慰,赶紧去厨房忙着给兰兰做些下奶的吃的去了。
兰兰轻轻抱着怀里的宝宝,一脸的慈爱,边给孩子喂奶,边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唱起了儿歌。
其实这个时候,兰兰的神经已经出现了异常。连日来的紧张,再加上婆家时不时的敲打,让兰兰错乱的神经,更是雪上加霜。
“宝宝,妈妈对你好不好呀?”摸摸宝宝的头“妈妈可爱你了,爸爸也爱你,晚上爸爸回来的时候,看到你一定会开心死的!”兰兰自言自语说着话。
直到江妈盛着一碗鱼汤进门的时候,兰兰思绪才被拉了回来。
“来兰兰,吃鱼,吃鱼!”江妈赶紧招呼着儿媳妇。
“妈,我不吃鱼的!”兰兰嘟嘴道。
“为什么呀?鱼吃了好,特别这鱼汤,喝了之后,能下奶!你奶水多了,宝宝就不挨饿,就能快快长大!”江妈赶紧给兰兰做思想工作,不想让大孙子饿着。
听到江妈这么说,兰兰神经有些正常了,端起碗就大口的喝了起来。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儿媳妇房间的灯都关了,江妈才敢去睡觉。刚沾到枕边,一旁的老伴开了口:“人睡了?”
“应该是睡了!”江妈赶紧给老伴拂了拂被子,生怕老伴生病。因为现在儿子死了,一家子的生计,就重新落在了这对老两口身上。为了让儿媳妇月子做好一些,老两口每天提早贪黑,帮着砖厂拉砖,有时候一天下来,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但看到自己的大孙子,老两口甘愿继续累下去。
听到江妈这么说,老伴长长吐了一口气:“孩子生了,你没有问兰兰之后是个什么打算吗?”
新婚没多久的丈夫死了,按一般常理来说,儿媳妇改嫁也实属正常。老两口虽然舍不得,但也没有办法。
“她没说!”江妈关了灯,睁着眼睛想了想“老伴,我怎么感觉兰兰自从生了孩子之后,有些不正常呀?”
“不正常?她为难你了?”老伴也睁开了眼睛“八成是准备走了,故意找事情的吧!”
随后老伴侧了个身,郑重的对江妈道:“找事要走,咱们答应她,但是孩子必须得留下,我的儿子不在了,这大孙子就是我们江家唯一的根了,没了他,我活不成!”
一听老伴这么说,江妈赶紧用手堵对方的嘴:“呸呸呸!瞎说什么喃!大孙子不会走的!”
见江妈急了,老伴不由得重新正躺着身子,想要硬床,直直自己的腰,缓解一下白天重体力之下,弯曲的疼痛感。
“我说的不正常呀,是兰兰的行为!”
“行为?什么意思?”老伴不解。
江妈直接从被窝里半直起身子,一脸认真的对老伴道:“她最近老是对着孩子自言自语,我一过来,她就又不说了!都不知道她在跟大孙子聊什么喃!”
听到这话,老伴觉得就是江妈在犯幺:“丈夫死了,身边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兰兰不跟自己的儿子说,难道跟你说呀!”说完,困意袭来,老伴直接一个翻身,背过身去睡觉了。
江妈见老伴这么说,觉得也是在理,没有多想,赶紧躺下睡觉去了。
兰兰房间里,虽然灯已经息了,兰兰衣服却都没脱,穿着鞋坐在床边,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已经睡着的儿子。
搂着怀里的儿子,兰兰眼睛还时不时注视着门口,像是在焦急的等待着什么人。
直到耳边传来声响,兰兰紧皱的眉头,突然舒展了开来。
“安安?是你吗?你终于来看我们了?”兰兰在漆黑的夜里,对着空气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