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恒沙觉得,每一个人的立场她都能理解,甚至于,对于粟融星的这次报道,她都客观地认为基本说的都是事实,除去耍了个心眼,为了流量,引导大家质疑房款的来源。
这是粟融星的特点,从某种程度而言,甚至算得上优点,只不过,不是每一个记者都会这么去做,就如郝仁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底线不一样罢了。
不管怎么说,银灿娱乐这篇报道,还是直接打了晨江粟融星的脸。虽然有人仍然责备佩佩意图将善款挪作它用,但也多了各种其它的声音,其中就有骂粟融星吃人血馒头的。
煽动舆论这个技能,粟融星一向玩得很溜,这一回算是被反噬了。她一个千金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辱骂?所以,这几天在报社一直耷拉着个脸,一有空闲就刷评论,刷完评论就开始发脾气。
报社的人都知道她的臭脾气,虽然谈不上怕她,但也不想惹麻烦,基本离她远远的,涂恒沙亦然。
但有些事情,躲也躲不掉。
早上,涂恒沙刚刚坐下打开电脑,粟融星就气势汹汹地来上班了,并且径直走到了涂恒沙面前,什么也没说,直接动手,一胳膊挥掉了涂恒沙桌上所有东西。杯子、文件夹、笔、连电脑都差点掉到地上。
“粟融星你个疯子!”郝仁就坐在涂恒沙身边,立即站到了涂恒沙面前,将她挡在身后。
“融星!过来!”另一边,粟融归也厉声喝道,并且迅速赶了过来。
清早的大办公室,瞬间剑拔弩张。
粟融星气得发抖,指着郝仁,“你给我让开!我今天不是来找她打架的!你用不着这样!唯恐别人欺负了你的心肝宝贝!我今天就是要跟她说说理!”
涂恒沙突然想到了什么,也明白了粟融星一大早找她茬的原因。
她拉了拉郝仁的衣角,把他推开,自己直面粟融星。
“涂恒沙,你说,是不是你找到的佩佩一家?是不是你把你采访到的内容给了银灿?是不是你?”粟融星指着涂恒沙问。
粟融归把她的手拉了下来,“融星,这件事我也知道,是我决定的。”
如果说,粟融星初初进来只是愤怒,此时听了粟融归的话却是遭了重击,眼中疼痛闪过,已有了泪花,“粟融归,你也帮她是不是?在这样的原则问题上,你还帮着她?为什么?我才是你妹妹!为什么?”
她从来没承认过他是哥哥,可是,她有种预感,这个人,终于会连哥哥也不是了。他搬离了粟家,也在渐渐走远。她大声的质问,只不过在掩盖内心的恐慌与害怕。
“我不是偏袒她,是事实,当时的确是我跟涂恒沙一起遇到的佩佩……”
“是我!”涂恒沙打断了他的话,“是我做的决定,是我把录音给的银灿记者,跟粟老师无关。”她一向孤勇,是她做的事,不会让别人来承担责任,只是,她还是不够成熟,当时只想到了佩佩夫妻对晨江的厌恶和拒绝,没想其它。
粟融星心里酸楚而愤怒,对她而言,粟融归和涂恒沙站成一线的“背叛”对她的伤害已经超过了佩佩事件本身,她含泪冷笑,用怒火来装备自己,连同粟融归一起喷了,“你们俩,还真团结!粟融归,你对涂恒沙还真是纵容啊!明明知道我在找佩佩,明知道这件事是我们晨江第一个报道的,你们找到了人,采访到了反转,居然不通知我!而是去告诉别人?你们这样置晨江的脸面和利益于不顾,吃里扒外打自家报社脸的行为,还有脸承认得这么坦『荡』?涂恒沙!你我有仇,我不否认!但那是我俩的事!我绝不会将我们的私人恩怨带到工作中!侵害自己报社的利益!是,我粟融星不讨人喜欢,我也清楚!但我再任『性』妄为,也不会以公报私!让晨江蒙羞难堪!”
“够了啊,粟融星!”郝仁『插』言,“到底谁让晨江蒙羞难堪?网络上那些人说的话有错吗?如果不是你好大喜功,误导舆论,晨江会被人骂?你自己想想,你的哪一篇爆了的报道不是靠煽风点火?尘肺村女人那件事忘了吗?”
“我好大喜功?我误导?我煽风点火?郝仁!你别睁着眼说瞎话!你再去读读我那篇报道,哪里有误?佩佩拿了善款不治病去玩我报道错了吗?佩佩婆家买了套房子我报道错了吗?哪件不是事实?我说了房子是善款买的了?”
“事实?”郝仁也跟她杠上了,“是,你的确没说房子是什么钱买的,但你这样报道出来的意图是什么?不就是引起大家去联系去想象吗?当别人都是傻子?玩这套?”
“那又怎样?”粟融星道,“我怎么写是我的事,读者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我有一个字提醒他们把房款和善款联系起来吗?至于涂恒沙,你有了后续,就该告诉我,让我报道后续,哪怕我前面有错也好,要打我的脸也好,那都应该是我自己来打我自己!而不是让别家媒体来打我们晨江的脸!”
“融星。”粟融归『插』话了,“这个事,是因为佩佩老公对晨江有成见,拒绝晨江的记者继续报道。”
“是吗?粟融归,你维护她可以,但是请你把谎话说得圆满一点!拒绝晨江?你们俩不是晨江的?他们又肯接受你俩的采访了?这话说出来谁信?我是不信的!至于主编信不信我就不知道了!你们自己去跟主编说吧!”粟融星眼眶已经泛了红。
“一大早又在闹什么?事情都做完了?”主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和她一起的,还有摄影部主任陈琦。
“粟融归,跟我来!”主编道。
“是。”粟融归看了眼涂恒沙,转身跟主编走了。
陈琦看着这堆人,也说了声,“涂恒沙,来我这。”
郝仁拍了拍她的肩膀,“实事求是地说就是,不怕的。”
涂恒沙点点头,跟着陈琦走了。
陈琦的办工桌其实也跟他们一样都在大开间里,但陈琦专门找了个办公室和她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