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师却之不恭,欣然应允。
安九黎跟着李剑山一同来到山下,行程一事,李剑山想着跟安九黎好好商量商量,趁着这个功夫,二人一起来到巫咸街一家酒楼。
这家酒楼临湖而建,安九黎特意打开了窗户,望着外面道路旁杨柳依依,湖水碧绿,别有一番滋味。
这一年多时间,安九黎闲暇和韩楚和一众朝云峰弟子谈诗论道,沾染了一些文墨气,看见这样的暖春艳阳天,就想吟诗一首,安九黎想了想道:
“长安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李剑山低头扒拉着盘子里的菜,心里盘算着怎么去北齐,忽然听到安九黎来着这么一句,便问道:
“什么意思?怎么跟翰林院那一帮书呆子一样,动不动就喜欢在墙上乱涂乱画,我觉得这个习惯很不好。”
想起自己在朝为官的父亲安知礼,当年也是因为墙壁题诗才得以名扬天下,便表示对安九黎这种说辞不敢苟同,首先他是一介炼气士,严格意义上不算儒生,又哪里能懂“意境”二字。
安九黎曾翻看修炼一类的书籍,偶尔读到一本余丘槽的诗集,他对诗的阐释让安九黎耳目一新,他提出了一个观点,诗与文的区别,说诗以格律为体,以辞为骨,兼以意境抒怀。关于“意境”二字,他又阐释了其中的意思,因为写的内容繁多,安九黎没有看完,他大概知道,“意境”的意思,其实就是用感性的目光打量这个世界,所形成的个性化境界。
所谓剑意,想来应该也是个性化的一种艺术。
“李冬官,说说看,什么是剑意?”
李剑山愣了一下,说道:
“剑意?好吧!”李剑山搁下筷子,“所谓剑意,说白了就是对剑道的领悟境界。”
安九黎一听,微微一笑,心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每个人的剑道都不一样,这要看修士的悟性和天资,光是努力还不够。
安九黎接着又说道: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心中之剑便是剑意。懂了没有?”
说着安九黎猝不及防一甩袖子,远处柜台上的花瓶一下子破碎摔到了地上。
“你真是造孽啊,李剑山,你带钱了吗你,随便就打碎人家东西。”安九黎道。
李剑山一脸无所谓,说道:
“这个就是——”
安九黎抡起筷子,扫荡盘子里的菜。不屑道:
“我知道这个就是剑意。”
“不,这个是剑气。”
接着李剑山一抬手,一根筷子飞向空中,如一把剑比划着巫山二十三式。
“你在巫山,这剑法你应该学过吧,这个就叫剑意。”李剑山一边接住筷子,一边说道。
安九黎大感惊讶,赞叹道:
“牛逼!”
“这些都是最基础的东西,领悟剑意你还早着呢,你学的那些不过都是些生搬硬套的招式,真正的剑道,没有招式可言,有些人藏剑数十载,只拔剑一次,只出一招,便已是剑道至强者,而有些人练剑数十载,却没有一招一式能拿的出手,这就是剑道领悟上的差距。”
安九黎听得一愣一愣的,赞叹道:
“果然是大师,说话自带逼格。”安九黎道。
“那你说的那个,什么藏剑数十载,只拔剑一次的人该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非也非也,一位剑道前辈,我自叹不如。”李剑山道。
“嘿——这天下,在剑道修行上,还会有人让你觉得自叹不如?”安九黎不禁心生疑问。
“俗话说的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不过就是个化玄境的剑修。比起真正的仙人还差的远呢!”
“你不就是活仙人,陆地神仙,还不过就是个化玄境剑修,你让我这个周天境的小修士情何以堪?”
“只要勤加修炼,会有长进的,不可能一直在周天境不挪窝,是吧?”
“我谢谢你!”
两人相谈甚欢,此时,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争吵之声,安九黎走向门口,打算关上门。不经意扫了一眼楼下,发现是有两伙人发生了争执,此时互不相让,剑拔弩张。
其中一伙人引起了安九黎的注意,他们的穿着,似乎是萧山弟子,那另一方应该是?
安九黎见他们同样也身着道服,想来也是这附近的练气士。安九黎走下楼来,问那萧山炼气士道:
“怎么回事?”
带头一个萧山弟子道:
“他们仗着人多打伤了我们萧山弟子,非凡不道歉,还想着要去萧山踢馆。说我们萧山是三流门派,没资格待在巫咸街。”
安九黎听了,一阵头大。
“唉~不对,你是谁?你不会跟他们一伙的吧?”
安九黎连忙解释道:
“不要误会,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我叫安九黎,跟你们萧掌门是朋友。”
那弟子经过短暂的沉思,说道:
“安九黎?不认识。我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闪到一边去。”
安九黎也没办法,只能解除敛息诀,显示出自己大周天后期的修为,两伙人见安九黎修为暴涨,都不敢轻举妄动,刚才那弟子也连忙赔笑道:
“原来是大周天的前辈,弟子刚才得罪了,还望前辈赎罪。”
安九黎一摆手,说道:
“大家都是巫咸街宗门中的道友,以和为贵,切勿动手,我看此事就此罢休,双方各退一步,赔个礼道个歉回去吧。”
没等萧山弟子开口,另一伙人先骂道:
“哪里蹦出来个小瘪三,你也配在此指手画脚。”
安九黎听了以后也是无语了半天,这一伙人目测七八个,各个都是小周天修为,最高也不过水涧境,哪来这么大口气,还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好吧,说说看,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其中为首一人,神情倨傲,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剑湖山庄……”
“你是剑湖山庄弟子是吧?你们剑湖山庄就这么豪横?”安九黎道。
“实不相瞒,早看你们萧山不顺眼了,在这里世界,巫山派是龙头老大,无可厚非,可你们萧山算哪根葱,也敢在我们面前趾高气昂,我劝你们这些人早点收拾东西滚出巫咸街,别他娘的在这里碍手碍脚,把你们那个掌门箫云裘送到剑湖山庄来,我们庄主一高兴,兴许还能给她个庄主夫人当当。”
“哈哈哈!”一伙人笑得前仰后合。
安九黎也笑了笑,说道:
“很好。”安九黎转身道:“你们先回去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萧山弟子见状,面面相觑,他们相信眼前这个男子,他的神情告诉众人,这个男子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为首弟子带领萧山弟子转身而去。
“你想和我们剑湖山庄作对?”剑湖山庄弟子说道。
安九黎摆了摆手:
“你们几个小喽啰不是我的对手,我奉劝你们适可而止。”
“你等着!”说着为首弟子留下两个人在酒楼看住安九黎,自己则带着其余人出了门,转身往剑湖山庄而去。
安九黎很早以前就听说了剑湖山庄的名声,他们来巫咸街的时间不长,可做事风格却是一言难尽。
安九黎在一楼坐着,酒楼老板见大事不妙,自己掀开帘子瞧了一眼,催促店小二端着一碗茶走了上来,笑着招呼了安九黎一声,便连忙走了。
李剑山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从楼上下来,见安九黎坐在堂中,旁边还站着两个修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楼上下来,李剑山一问,才大概知道安九黎这是要替人出头,便一声不响坐在了他旁边。
一会儿过后,门外想起了脚步声,数十人涌入酒楼,许多客人一见这等情景,连忙收拾东西走出酒楼。
“是谁跟我们剑湖山庄过不去?”一个留着胡须的中年男子问道。
此人看起来有些矮,体型却格外壮硕,修为比安九黎要高,大概在宗师境。安九黎站起身来,走向一众剑湖山庄弟子。
“在下安九黎,敢问阁下可是剑湖山庄庄主?”
那人上下打量安九黎,说道:
“我就是。”
“你的这几位弟子出手伤人,非但不悔改还振振有词,这样的弟子只怕有损你们剑湖山庄的门面。”
那庄主冷哼一声,说道:
“你老实说,你跟萧山那些弟子什么关系?”
“朋友,路见不平拔刀相处。”安九黎道。
“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
说着对方运转真气,一掌打了过来,一道浑厚的真气向安九黎逼近,他连忙引动护体罡焰,那一道气息虽未能穿破他的护体罡焰,可他旁边的桌子板凳瞬间碎了一地,李剑山扫兴地站起身,摇了摇头。
“走,我们去门外打。”那庄主道。
他的修为是不如对方,可面对挑衅,安九黎还是应允下来。二人辗转来到酒楼外空阔地带,行人见此也都围了起来,远远地朝二人这边张望。
酒楼老板这时候才敢走上前来,一副心疼至极的样子,哭得跟泪人一样,李剑山背着手站在酒楼门口,也吵着最热闹的地方看去。
对方瞥见安九黎背着剑,便说道:
“这是闹市,你我都不好出手,我们不用大展拳脚,我看你背着剑,想来也是个剑修,你我就以剑术见个高低如何?”
安九黎一笑,这矮脚汉比起刚才那几个小喽啰明事理很多。他无所谓,说道:
“一言为定。”
说着,那就里手摸到后面,一下子拔出剑来,甩开粗壮的臂膀,震剑嗡嗡作响。
而对方也从鞘中抽出长剑,将剑鞘扔在了一边,二人相互盯着,气氛逐渐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