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了解事情之前,颜白以为李二是天策上将军,还是十二卫大将军,又是功勋无上的秦王,手里有无数的兵马,一声令下,响应者如云。
等颜白去了一趟突厥,亲自领兵之后颜白才明白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兵权其实是分两部分的,一个是调兵权,一个是指挥权。
在战前,领兵的将军必须得到兵符和兵部的调令。
如果没有这两样东西,你根本就调不动大军,没有这两个东西,十二卫根本就不会听从你的指挥。
一家老小的性命都系在身上,这要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跟你走了,不管你做了啥,事后铁定完蛋。
所以李二在玄武门之变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兵权。
李二之所以能成功,侯君集绝对是实至名归。
但从实际上看,侯君集的贡献不如高仕廉,因为事发当日高仕廉释放了所有死囚,组成了五百人的死囚队伍,手拿棍棒守在了芳林门。
万一不成功这就是李二的退路。
当然侯君集也不如程知节,秦琼、张士贵,因为他们三个各率领一百人夺取了永春门,并固守永春门。
想借着城门抵挡闻讯的十二卫大军,给宫里的李二争取更多的时间。
当然,侯君集更比不上默默无闻的杜君绰、郑仁泰,因为这两人埋伏在玄武门,赤膊上阵,参与了甘露宫之变。
裴老爷子说侯君集之所以能在这么多人里面排第一绝对是应该的,而且在玄武门事变里他居功至伟。
因为这侯君集是专门搞情报和策反,他是百骑司最高的那个黑衣人,陈萦的顶头上司,他策反了玄武门值长常何,左屯卫将军敬君弘,中郎将吕世衡。
所以说,玄武门事变时的那些军士都是侯君集搞来的,本来没有兵权的李二硬生生地多了好几路人马。
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人叫做张亮,武德九年初张亮就进入了洛阳,拉拢山东贵族,这是万一不成功的退路。
万一玄武门之变失守了,李二这些人就可以直接去洛阳,并以关东为根据地,还可以有活命的机会。
(626年(武德九年),李世民与太子李建成的矛盾激化。张亮奉命到洛阳,秘密联结山东豪杰,以备局势变化,但是被李元吉给举报了,被拷问,但张亮什么都没说,之后被释放,张亮并未参与玄武门事变。)
所以在玄武门事变之前,张亮还仅仅是个车骑将军,在玄武门事变之后还在洛阳的他直接成了郡公,比裴老爷子的县公还高一个等级的郡公。
今年六月的大朝会,更是任光禄卿,封鄅国公。
这升官的速度一飞冲天。
所以,哪怕侯君集在玄武门事变时候没露面,但绝对是整件事的大功臣,居功至伟的大功臣,而且裴老爷子还说了,侯君集和张亮是非常亲密的好友,
说到这儿,颜白摊摊手:“当然,这仅仅也是裴老爷子的推测而已,真正知道侯君集做了什么事情的只有陛下。
陛下不说,我们所说的一切都是猜测,咱们家讲究德行,不做捕风捉影之事,所以你问不出来也是常理了!”
颜善张着嘴巴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这个事儿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也就是说侯君集和张亮都是陛下的家……仆……”
颜白看着二囡亮晶晶的大眼睛,赶紧摆摆手:“我可没说啊,就算你想说你也应该说他们是原先秦王府的属官。
是陛下的家臣,是陛下的铁杆嫡系,仆从之流就别说出口了,万一传出去就结死仇!”
二囡闻言赶紧道:“师父,您放心,徒儿嘴巴严,我谁都不说,我连我阿耶都不说。”
颜善轻轻叹了口气:“怪不得二伯写书会那么写了,原来也做了隐晦,如此看来这个事儿陛下不言,并无依据可言。
但这个事儿也只能这么去理解,不然这怎么都说通了,不然怎么都解释不清楚他为何位列第一了。”
想了想,颜白还是嘱咐道:“咱们家现在就挺好,不要和潞国公走得太近!”
颜善闻言伸过了脑袋:“小叔你看出了什么?”
一家人没有什么好避讳的,颜白点了点头:“是有些不妥,但万事皆变,今后是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准,所以,咱们家有几个处得好就行,其余的各家萍水之交就够了!”
颜善疑惑道:“如此,咱们家在别人的眼里是不是过于傲慢了些!”
颜白笑了笑:“千年的底蕴自然要傲慢些,如此又何妨呢?”
“那陛下做的这些事,如果落在史官的眼里怕是不好,老祖宗说要由后人去说,好与不好,不应以一时之言断之。”
“你是说不道德对吧?”
颜白叹了口气:“道德不是政变前的考虑,政变前的考虑只有“成功”,没有“道德”的一点位置,道德只是政变成功后的尾巴工作。”
颜善叹了口气:“唉,我就知道如此,怪不得大家都闭口不言,这要传了出去,名声就完了,道德啊,它也是善变的。”
县衙里颜白和颜善悄咪咪地捋着家里的事情。
才包扎好,瘸着腿的谢耿在一众伙计的搀扶下准备请自己先前的玩伴去平康坊吃酒。
这是谢耿说过的话,他曾许诺,等有朝一日有钱了一定要请这些玩伴一起去好好吃一顿。
好好地见识一下平康坊的姑娘。
如今挨了顿打,手里有了十贯钱,又成了让人羡慕的不良人,相比以前那真是发达了,不良人的待遇好。
众人都是知道了,其实在百姓的眼里根本就不在乎你是不是不良人,他们在乎的谁家的日子过得好。
能赚钱,家里有钱,那就是让人羡慕的。
只有那些自持点身份,祖上曾经阔绰过,身份一般的人才爱把什么贱籍常常挂在嘴边。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但长安的百姓却把谁家能过好日子挂在嘴边。
至于什么身份,他们倒不是很在乎。
走到平康坊,接客的小厮斜着眼看着十多号准备进平康坊的穷哈哈,看一眼他们的穿着,小厮伸出手,倨傲道:
“这儿可不是喝茶的地方,要喝茶去罐子茶馆,这儿接待不了。”
谢耿闻言冷哼一声:“嚣张什么,你不也就是一个杂役?”
小厮嗤笑道:“我虽然也是一个杂役,但这来来往往的都是贵人,我也是好言相劝,这儿是平康坊,也就是你们口中常说的销金窟,这儿的酒水你们都喝不起,饭菜你们点不起……”
谢耿闻言猛地掀开衣衫,脖子上挂着三贯钱,冷笑道:“你就喝得起?”
小厮一见谢耿脖子上挂的铜钱,腰杆子顿时矮了一截,但又不愿认输道:“我可以吃剩下的!”
众人:......
谢耿竖起了大拇指,赞道:“这是兄台是个狠人,兄弟我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