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十月底。
关中开始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原本以为是一场小雪,意外的下的很大。
这雪是早晨开始下,等到了下午,整个仙游都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了,书院后那高高的围墙上又出现了猴子。
无功先生见这大雪天,赶紧通知书院的学子们保管好自己的随身物品,不断叮咛离开时要记得锁好各屋舍的门窗。
通知完了以后,他就让薛之劫打开了院墙上特意留下来的那一道栅栏,然后一年没见的猫熊拖家带口的出现在了书院后山那片大大的竹林中。
庄子里面的狗又开始乱叫。
因为庄子里面那些新进来的,不懂规矩的猴子总是仗着自己会爬树坐在树顶用石头砸下面汪汪叫的狗。
李恪被吵得不行,他走出自己小院轻轻咳嗽一声,顿时狗不叫,猴子也不敢叫了。
颜白牵着小彘子走在雪地里,在他们父女面前就是可爱的熊猫一家子。
看着它们坐在雪地目中无人抱着竹子啃的可爱模样,颜白不得不感叹怪不得在后世硬生生的把自己活成了稀有动物。
这目中无人的样子,着实一点不冤。
在熊猫一家子不远处就是一群小熊猫,见小兕子手里抱着一节甘蔗,齐齐围了过来。
这些甘蔗都是商队从泉州运过来的,如今的价格贵的要死,价格虽贵,但买的人还不少,就这点还是李晦派人送来的。
说是给小兕子的。
眼前的这些家伙长着一张婴儿般的圆脸,眼睛又大又水灵,耳朵尖尖的,身材肥壮笨拙,它们每个脸上都有独特的花纹。
这些特点让人感觉小熊猫好像一直在对你微笑。
这些小家伙在庄子里生活的很好,生活的很好的原因是因为不害人,是因为大家都说这小家伙是猫的一种。
最可爱的是它们只要一受到惊吓,它会站立起来,举起“双手”做出将对手往外推的动作,姿态超级的萌。
书院的学子没事就会故意来吓吓它们,看着它们可爱的样子,刚才被先生责骂的委屈一下子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而且这小东西很爱干净,用颜白的说法是它们有洁癖。
每次吃完东西的时候,它们都会用前掌揉擦嘴脸或用舌头把嘴边舔舐干净,就算是排便也会排到一个很隐秘的角落。
小彘子把咬不动的甘蔗节给了面前的小熊猫,看着它们打闹着离去,颜白觉得养它们还真是蛮有意思。
雪依旧下的很大,在这时候下雪就要特别注意。
因为很多人家居住的屋舍都是茅草的屋顶,雪容易堆积,如果稍不注意,屋舍就会被积雪压塌,仙游县也不例外,每年都会有人受灾。
颜白最怕就是夜里大雪不停,这样的情况就会导致有人在睡梦中被倒塌的房顶给压死,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
仙游如今虽然富裕了很多,但眼前的富裕也仅仅是衣食无忧而已,盖上一栋大瓦房,这可是仙游许多人的梦想!
颜白觉得,这将是自己接下来的目标,具体怎么做,颜白心里有了想法。
如今小河前面的那条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了,这些人都是有钱人,有时间拜佛,有时间去山里玩,不是有钱人是什么?
颜白准备在这里盖上几排简易的屋舍,卖上一些吃食用品,琉璃首饰挂件,或是仙游的野味。
还想建一个酒楼,带住宿的那种,然后交给封地的百姓管理。
顾客就是来来往往的这些人。
当然,这一切也不是免费的,颜白准备自己出钱占股,让封地里这些百姓来打理铺子。
如果赚了皆大欢喜,如果不赚钱,这些钱就全当打水漂了,李恪觉得直接把房子帮他们盖好最省事。
可颜白却不赞同李恪的意见。
颜白在封地检查庄户们的屋舍时,正好碰到了仙游县的县尉楠柏皖。
如今楠柏皖也富态了很多,身上也有点官员的气度,他和颜白的目的一样也是巡视乡里,也是害怕这场雪下的太大了把房子给压塌了。
虽然整个仙游县几乎都是颜白的封地,但是衙门的存在依旧很有必要。
它能调解纠纷,维护治安,宣读朝廷的政令,同时又像是一个百骑司那样监督着封地的主人有没有在胡作非为。
宣示着朝廷对这片土地的所有权。
楠柏皖把小彘子放到他的小毛驴上,一边走一边轻声道:“县公,这场雪下得好啊,明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颜白点了点头,看着地里拎着水桶提水准备抓黄鼠的百姓。
(黄鼠就是禾鼠,很小,也很萌,但是会咬人,小时候会抓,有趣的玩具,现在倒是没怎么见到了。)
如今下雪比较好抓,往洞里灌水,一会儿就能抓好多个,看着五六岁的娃用草绳绑着鼠,颜白回道:
“今年的白叠子收成咋样?”
楠柏皖闻言骄傲道:“就属咱们的仙游县的白叠子收成最好,可百姓们还是不敢放开种。
这玩意容易生虫,需要贴心照看,而且大家都是吃过苦的人,如果不种粮食光种白叠子,怕是不得行。”
颜白看了一眼楠柏皖,轻声道:“明年开春给大家说可以多种点,如今户部和兵部都需要,趁着政令还未下达之前咱们可以先做。
量少的时候能卖上一个不错的价格,等大家都种了,再想卖个好价钱怕是很难!”
楠柏皖闻言喜滋滋道:“能行,明日我就给乡老通知下去,咱们先偷偷的不告诉其他人!”
颜白闻言哈哈大笑:“这几年辛苦了,实话告诉你,你如果真的把这白叠子种好了,说不定还能再往上走一走。”
楠柏皖闻言更开心了,搓着手紧张道:“我怕是不行,我这点本事我是知道的。
挥刀子砍人还行,真要让我当个主簿或是县令怕是力有不逮,学问不够,真后悔那时候没好好的去找个先生。”
颜白笑着点了点头,人总是后知后觉,其实自己也一样。
见县公心情好,楠柏皖轻声道:
“县公,最近来仙游买地的人突然多了,我看了一下多是一些商贾,就按着没同意,他们要做什么我知道,可我就是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不对?”
“地不能卖,但可以联合咱们的百姓在不适合种植的地方盖房子,到时候只卖房子就行。
他们啊也不容易,费尽心思的想买地无非就是想让自己家的子嗣有个出身,然后能光明正大地进楼观学读书。”
“那小的去书院找吴王说一声?”
颜白闻言拍了拍楠柏皖的肩膀:“你要去找他绝对挨骂,说不定还挨打!”
楠柏皖急了,不解道:“县公,衙门是真的穷,根本就比不了长安万年两县那般有自己的府库,这没钱,这事不好做啊!”
颜白看了看不远处的仙游寺,叹了口气,轻声道:
“也是个没脑子的,仙游寺有钱,他们不是有什么专门负责借贷的什么香积厨么,去借就是了,但是你要记住啊,一定要多留个心眼,别让他们把你套住了!”
楠柏皖眼睛一亮,不由的看向了腰间的横刀,嘿嘿一笑道:“小的明白了!”
就在两人聊得很开心的时候,远处一道身影快速跑来,定睛一看是陈摩诘。
陈摩诘带着寒风扑面而来,随意的朝着颜白行了个礼,然后看着驴背上的小彘子笑道:“锤子是不是欺负你了,等我一会儿就回去揍她。”
“陈摩诘,你不是在少府监么,今日告假了?”
陈摩诘头从怀里挑出一大包糖,放到小彘子的怀里,然后认真的看着小彘子吃糖:“好不好吃,甜不甜?”
听得大兄问话,陈摩诘头也不抬道:“少府监上上下下三百名官员都来了!”
“啥?”
“都来了,如今长安的煤石生意落在少府监身上了,大家头疼,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来找你,不知道怎么做,所以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