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盖苏文要回来了!
这是斥候打听到最真实的消息,只不过颜白知道这个消息要比斥候更快一些,颜白甚至知道渊盖苏文什么时候过了哪个州县。
可能是因为这个消息,高句丽人趁着辽河未解冻,一群群的踩着冰过河,然后来到辽水的左岸。
渊盖苏文是根源。
一方想让他活,一方想让他死!
眼看着结冰的水槽,晌午的时候已经慢慢的有了融化的迹象,颜白才突然想起如今早已立春。
正月初四立的春,这辽东的春日就是比长安要晚一些。
那些渡兵过河的高句丽人不安稳,又开始派斥候骚扰营地了,在天刚黑的时候,陈摩诘摸了过去。
后半夜……
一抹耀眼的火光带着雷鸣,在寂静的深夜传的格外的远。
随后,对面阵营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号角声,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又销声匿迹,他们知道,这是唐军的警告。
在凌晨快天明的时候,又是一声巨响。
然后对面阵营又响起了乱糟糟的号角声,一个时辰之后对面高句丽人开始生火做饭,他们好像习惯了。
清晨的阳光洒落肩头,金光自东向西,慢慢的铺满了整个辽东。
颜白站在哨塔上看着远处的高句丽阵营,相同的三足金乌旗却在两个营地升起,两个军营相隔约莫五里地。
颜白在等着这些人厮杀。
一旦他们厮杀完毕,也就到了大唐出兵的时候,那时候不管是容留王的人也好,还是渊盖苏文的人也罢。
那时候,大唐的黑色洪流,会用自己的方式让他们彻底的闭嘴,彻底的敲定大唐在辽水西岸这边的话语权。
夜晚的两声巨响让高句丽警惕起来,颜白才吃过早饭,就听见李泰说有人来访,来人是渊盖苏文的二子渊男建。
“僻壤之国,大对卢二子渊男建拜见上国大都督,拜见颜县公!”
颜白看着跟渊盖苏文有着七分模样的渊男建没有说话,渊男建也在偷偷看着颜白,他被颜白年轻的模样所震惊。
他以为,能打败自己父亲的人一定是一位老将,有着虬髯的长须,壮如黑熊一样的身躯,面相凶狠。
不成想,却是一个白面玉公子。
虽然他觉得颜白的面相过于儒雅,但他却一点都不敢小觑,跟着父亲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活着的,脑袋都被做成了京观。
见颜白不说话,渊男建直接开门见山道:
“大都督,我等山野之人,没有什么拿得出手,这是一份小小的见面礼,请您笑纳。”
五大箱金沙整整齐齐的出现在颜白面前,箱子很大,如果中间没有夹层的话,这一箱金子的重量最少两百斤打底。
颜白脸上露出一点点的笑容:“说吧!”
渊男建闻言赶紧道:“禀大都督,家父近几日就要从大唐归来,路过辽东,到时候还请大都督通融一下!”
颜白点了点头:“自然!”
渊男建脸上露出了喜意,继续道:“说句难为情的话,家父在高句丽朝堂上得罪了不少人,这次有人不想让家父亲活着回去!”
颜白故作惊讶道:“不会吧!”
渊男建苦苦的笑了笑:“两拨人马,接近万人,都是打着保护我父亲的名义,可实际上已经势同水火了!”
“所以……”
渊男建犹豫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直接道:“所以,如果真的打起来了,还请大都督莫要笑话,作壁上观就行!”
说罢,立刻站起身,朝着颜白深深一礼道:“渊男建在这里恳求大都督了,希望大都督不要插手此事,事后定有厚礼!”
颜白点了点头,笑道:“我大唐是最爱和平的国度,你放心,万一到时候乱起,我就作壁上观,两不相帮!”
渊男建又朝着颜白行了一礼,有了颜白的这个保证,那靺鞨部族进献的十箱金子自己还能留一半。
剩下的一半刚好用来激励将士们。
看着渊男建离开,尉迟宝琳不解道:“两不相帮,我看他们打完了之后一定会来打我们,有点冒险啊!”
许敬宗闻言笑道:“尉迟将军,我们只是两不相帮,不代表我们不坐收渔翁之利,真要打起来了,我们把他们两个一起打!”
许敬宗摊了摊手:“你看,这不就是两不相帮么?”
程怀默最喜欢听到这样的话,闻言嘿嘿直笑:“这么说,这五箱金沙算是白得了,这赚钱也太容易了!”
王鹤年闻言笑了笑:
“地位越高的人,赚钱也就越容易,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手势,哪怕只是对某物多看一眼,就会有人心甘情愿的奉上!”
尉迟宝琳看着王鹤年道:
“你说话就说话,你看我做什么,我可不会把我奉上,你又不是美人,七老八十的我看着都哆嗦!”
王鹤年闻言气急:“放屁,我哪里是看你,我是看鹿入林好不好。”
鹿入林闻言赶紧摆手道:
“使不得,使不得,王长史使不得啊,我就喜欢看点春宫图,但我也不想尝试,我喜欢的是女人!”
王鹤年闻言气得胡须直抖,怒声道:
“我的意思是,我们官员要吾日三省吾身,在座的各位个个都是不缺钱的人,切莫因为钱财惹得一身腥臊!”
“那这五箱子金沙?”
颜白看着李恪,想了想道:
“太子一箱,皇帝一箱,剩下的三箱换成钱作为抚恤金……不对啊,不对啊,我方才怎么没讨价还价?”
颜白愤怒的转头看着李泰:“青雀,你是护卫,你怎么不提示我一下?”
青雀从一旁走了出来,拱手道:“大都督,容留王也派人来了,你要不要见一下,就在营门外。”
“带箱子了没有?”
“带了!”
颜白笑了笑:“见,对了,这几箱子金沙别动。”
此刻渊男建见容留王的人也打马去了唐军营地前,渊男建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人就是高危吧!”
“回首领,属下看着也像!”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这样的倔头驴,这样目高于顶的家伙,他来当说客,当使者,高建武真是昏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