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王景等人正在喝酒庆祝,美滋滋……
但就是这个时候,卢长庚突然就小声的这么问道。
一般来说,小声说话不容易惊扰到别人——但那是一般的公共场所中的情况,而这却是小圈子聚会,大家都正在嗨,卢长庚突然小声嘀咕,一时间场面就静了下来。
此地是芒白城,因为发展的十分繁荣富庶,城中也不乏装潢的精致漂亮的酒楼,此地正是一处雅间之内,本就幽静。
众人被卢长庚问的齐齐愣了一下,这一瞬间的沉默就显得越发寂静,而接着……这种寂静也不知是通过怎样的心理过程,又让王景等人更加紧张了一些,于是空气中的气氛更加寂静了。
而接着……
众人对视一眼。
随后最老的老头子郑太山不由得看向王景道,“王世兄……不知对此事有何看法?”
郑太山这么一问。
王景微微愕然,心说怎么突然先问我了,我哪知道……但王景的水平还是比这几个一般人要高不少,接着一寻思……
这事本身应该确凿无疑,李二的军队在外屯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仔细想想整件事……
军队驻扎久了种地,这应该没什么可疑的,为什么罗马皇帝会特意问一下?
而且既然……结论是如此的理所当然,如此清晰无疑,为什么这几个家伙会感到紧张?……这是罗马人面临压力,又不是咱们哥几个,他们应该也没有存话不说——那么,就是真的本能的感到紧张,和不对劲。
那么问题来了,是哪里不对劲呢……
被众人这么一搞,王景这么一寻思,一下子自己也紧张起来了。
毕竟这事最好就不能说错,虽然罗马皇帝很明显也是个厚待饱学鸿儒的英主,但哥几个还是需要自己注意言行——这个事搞不好没有这么简单,万一真说错了给罗马皇帝造成损失,虽然作为大儒对此又没有什么责任,但起码……这毕竟是个第一印象,既然是第一印象的事,那当然还是得小心点。
思来想去,王景没有立刻回应众人对这件事的疑心和紧张,而是看向一旁的刘管家道,“刘管家,这罗马使者走了多久了?”
“回老爷的话,罗马使者半日前就已经上船了。”
“这……”
刚刚从自己这里拿到回信,一刻都不耽误立刻上船回归罗马……
这雷厉风行的做派顿时让王景一阵紧张,玛德……这罗马人也是一帮子武人尿性,关键这使者如此行色匆匆,这就很难不让人想到不好的方向去——这特么的怎么看着真有点像大事呢?
刘管家一声应答,虽然语气恭敬平和,但王景心下却是立刻慌了。如果这事真的出了什么篓子,这……虽然罗马皇帝,很明显对饱学鸿儒非常敬重,但大家毕竟是初来乍到,等于是初出茅庐,要是真的翻车,那这事只怕不容易就交代过去,最后……
若是真个恶了罗马人,那大伙就真没靠山可找了,或许就只能回马尼拉去研究南下寻新大陆的事……
这么难顶的局面,真是想想就叫人身心疲惫,王景一阵阵的后怕,越想越是觉得……这事既然这么不简单,那自己这么简单的给出了答案,好像很有问题的样子!
一时间心乱如麻,王景低头苦苦思索这件事该怎么解决……但苦思了一阵,却是一点头绪也无——李二派禁军到北境驻扎屯垦,扩耕一些荒地,这能有个什么好奇怪的?这种信息岂不就等于一点信息量也无。
这怎么分析?
再仔细想想,使者带来的书信里也就提了据传李唐找到了特种粮食,据说产量很高,目前还在调查。但是……这也不算啥特别的情报吧。
对于王景等人来说,李二这个昏君本来也没啥大本事,好控制好利用的很。实在不行,大不了大伙等李二死了,到时候孤儿寡母的还不是随便哥几个施为,谁能管得着。但就是因为多了李盛这个妖孽……
遇到这种货,那情况就不一样了,这整个李唐等于是完全对五姓七望关闭的状态,完全找不到任何机会……
而李盛这个妖徒最为人所知的特点,那就是会像金鱼吐泡泡一样不停搞出各种新东西。这些玩意如果只是奇技淫巧的玩物那倒也罢了,甚至……
王景等人,还不介意招揽到麾下来使用,毕竟多少也算个人才。可问题是……
这货搞出来的东西,动辄都是惊天动地之物,无论是手雷还是之前的土豆红薯……
虽然王景,裴寂,作为大唐的顶级鸿儒的立场是肯定不会承认李盛有什么功劳可言的,但这话又说回来,也不得不承认李盛搞出来的那些东西的确对神州的天下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当然了,还是那话,身为神州的一代鸿儒,王景,裴寂……这一干人,岂会承认李盛这么一号底层无知愚氓对神州有什么贡献?
因此王景等人离开神州之后就没有再特别去了解神州最近又有什么新东西出现这种事了,只心中自己明白,这神州是不断变化的——存了这么个印象而已。
而这么一看最后那条附加信息也就毫无意义了,无非多半就又是李盛那妖徒整出了什么活,仅此而已。
不然,这还能是啥事?
这么盘算了一阵……
下面的郑太山卢长庚等人都是越来越紧张,毕竟这罗马使者已经走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如果真的造成了罗马人的什么损失,恶了罗马人的心意,那哥几这下可就真的芭比q了,因为天下……
如今能与李唐过两招的,那好像也就只有罗马人,也再没有别的了!
这个风险不能说是太大了,但却分明是大伙所承受不了的,越是意识到这一点,那种……无处可逃,退无可退的恐慌感就越是让郑太山、崔白鹤,这一群人瑟瑟发抖。
不过……众人这么瑟瑟发抖了一通,忽然间裴寂却道,“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