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怎么不简单,说白了还是在于海外的环境,或者说,在于需要大伙做点什么事的那个环境在海外——关键就是海外。
山高水长,路途遥远。
这么遥远的地方。
话又说回来,这不就是圣王你自己说的,今天的麻烦就是因为路途遥远才产生的?
柴绍想了想,突然一歪头满脸露出疑惑之色,接着看向李盛道,“此事只怕难为,海路遥远,大唐若是能够输送物资给这些年轻人。”
“难道便不能自行派军出去,直接王天下万邦么?”
柴绍一瞬间就觉得这事十分奇怪!
所谓“王天下万邦”,说白了,就是,从根本上说,就是要确保大唐作为一个主体,其战略态势是持续不断的,一直保持增长的。具体怎么做,当然离不开军事力量的增长,以及军事优势的增长了。
简而言之,就是派军出去,虽然会使用各种各样的名目,而且对于神州这个地方的智商情商而言,这个派军出去不但不会真的一直打仗,而且很大概率还是那种,大部分时间都不打仗,而是作为建设兵团搞生活的方式。但是,
说来说去,毕竟还是要输出人,人口,而这种输出,
首先,肯定就需要运力,换句话说,是航海的能力。而朝廷,
朝廷要是有这本事,直接自己派军出去开疆就完事了,还何必纠结这许多有的没的幺蛾子!
这么一想,柴绍就顿时感觉到了事情的奇异之处,
因为这等于就意味着,这次这些年轻人,替朝廷出去开疆,属于是必然失败的?那么这事,
这岂不就是送人头吗?
这一刹那柴绍自己也不知道的是,自己脑海中所想跟皇帝最近的烦恼居然对上号了,虽然自己这一阵时日以来都没有和皇帝有过什么交流。
这么一看,柴绍不仅觉得这事棘手了,甚至还感觉一阵后背发冷,因为这岂不是白白把这些年轻人骗出去送死?当然了。
在讲道理的说,按理说朝廷也没有做错什么事,毕竟选择出去当海盗,也是那些小伙子自己所选的路,就算结果不好,须也怪不得别人。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柴绍毕竟是也是陇西军事精英的圈子出身,对于这些出去当海盗的年轻人。
虽然没有血缘,但还真有几分香火之情,柴绍心里自然是受不了,而且更关键的是,这样一群年轻人出去了,虽然大部分的确多半是会挂掉。
正如大伙此时此刻料想的那样,但总有能活下来的——这样的幸存者的智商能力之高,可想而知。
这个家伙再一回头,发现自己的不幸命运是朝廷暗中安排的,他会怎么想?
到时候大唐,乃至整个神州会遇到一个怎样的敌人?
不过柴绍脸色呆滞、发白,但李盛反而面露笑容,“柴老,你要是担心这些有的没的,那咱还不如忘了这些东西直接喝酒呢。”
“呃,啊?”
李盛这话,柴绍一听,不由就觉得,第一时间好像是宽解他人心灵的好话,但仔细一品就觉得不太对头,里边似乎隐藏着什么逻辑。
柴绍想了想,“圣王的意思是,这些年轻人他日若在海外坐大,也不会与神州为敌,所以不足为虑吗?”
实际上柴绍也没有品出李盛这话里的意思,只能勉强瞎猜一下,不过,他总感觉自己必须在这事上问清楚,不然总是会出什么大问题的感觉。相比于他,骆宾王在懵逼中吃喝,在吃喝中懵逼。
李盛耸了耸肩,“这也没什么好奇怪,这些家伙出海去闯荡,固然是有送人头的成分,但毕竟朝廷没有逼迫他们,没有动员他们。要憎恨神州母国,这又从何恨起?再说了,”
“金融这种事情就是这样,高收益的必有高风险,高风险也必有高收益。这些家伙选择玩点大的,就算朝廷想劝,也劝不住不是?”
说完李盛就满不在乎的端起酒杯接着喝了,而柴绍一听事情是这个样子,一瞬间还真有点发愣,怎么这么明显有问题的事情,居然一下子就显得好像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是有道理,朝廷毕竟没逼谁去做事情,只是没有阻拦而已,而“阻拦”这事,说一千道一万,那也得做得到,得拦得住才行。这些跑出去当海盗的小伙子都是权财欲望极重之人,朝廷就算要拦,很明显也。
实际上也不是没有阻拦过,毕竟现在大唐各州郡的学院,即便教“科学”一道教的再勤,但也毕竟还是会教四书五经——只不过是从一般文人领域里的必修,变成了选修而已,但好歹还是会教的——这实际上毫无疑问就是一种劝阻。
虽然是个微不足道的劝阻,但这种“微不足道”来自于这种劝阻是作为一种基础的公共服务而存在的——反正任何一个朝廷最起码要向世界输出公序良俗,因此也没有什么毛病。
那么,无论这次的大开海运动最终走向何方,朝廷,神州,即便背锅,也不会背多大的锅了。
这么一想,柴绍顿时放心不少,只要不出什么大乱子就好,至于小乱子。
反正人在江湖飘,出来混,小乱子反正也不可能停,不过柴绍还是不由得感慨,脸色渐渐显得有了几分苍老,“这些孩儿都是神州的英秀,如今却要这般折损,真是,唉。”
说着说着,老人低头叹息起来,一旁的骆宾王看的越发懵逼,心说这两个家伙到底在唠些啥。
不过李盛闻言,脸色却就平静不少,类似跑出去当海盗的这些年轻人,自己在看不见任何战乱的世界生活了许多年,反而见的比柴绍多多了。
“这就没什么可说的,咱们虽然都有朝廷给的俸禄,但也毕竟是百姓,是凡人,若是见不得贼挨打,那贼要吃肉怎么办?搞金融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