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来了一位老叟,自称姓翁,把带来的银子绸缎炫耀地摆列出来,对我说,他的女儿得了鬼病,已经很危险了,求我务必亲自去一趟。
我听说病人已经很危险了,就推辞不接受他的财物,答应和他一起去试一试。
走了十几里路,进入了一个山村,到了翁叟的家,只见房舍华丽美好。我进入内室,看到一个少女躺在薄纱帐子里,婢女正用钩子把帐子挂起来。
我近前一看,姑娘看上去不到二十岁,气息微弱地躺在床上,脸色枯黄干瘦。忽然,她睁开了眼睛,欢喜地说:“良医来了。”
翁叟全家都非常高兴,说这姑娘已经好几天不能说话了。我便退出内室,详细询问了病情。
翁叟叹气说:“白天常见一个少年进来,跟她睡在一起,去捉他的时候,又看不见了,但一会儿又来了。我想,他一定是个鬼。”
我微微一笑:“如果他是个鬼,驱走他并不难;我担心他是个狐狸,那么我就不知驱赶它的办法了。”
其实,我可以用灵丹或法宝将狐狸精赶走,但我一向对狐狸比较有好感,所以才会这么说。
翁叟摇头说:“一定不是狐狸,一定不是!”
“那就好。”我点点头,画了一张符给他,这天晚上就住在他的家里。
到了半夜,有一个少年进入我的房里,穿戴整洁。我怀疑他是主人的亲属,就站起来问他。
少年说:“我是个鬼,老翁家都是狐狸。我偶然喜爱上他家的女儿红亭,才暂时住在这里。鬼作祟迷惑狐狸,并不损伤阴德。你何必护着他家,而拆散别人的姻缘呢?
姑娘的姐姐叫长亭,容貌艳丽绝伦,我特地保留下她清白的身子,让她完好无瑕,以便等待你来。他们如果答应把她许配给你,你才可以给红亭治病。到那时候,我一定会自己离去。”
我想了想,就答应了他。反正,不管他要耍什么花样,也奈何不了我。
这天晚上,少年没再来,姑娘顿时就清醒了。天明以后,翁叟非常高兴,把这件事告诉了我,请我进去看看。我焚烧了旧符,坐下来诊视病人。
此时,只见在绣花帷幕边有—个女郎,美丽得如同天上的神仙,我心里知道她一定是长亭。
诊视完了以后,我要一碗水洒洒帐子,这位女郎急忙端了一碗水给我。她走动之间,眼波流转,神韵动人。我此时心动神摇,心里早已不在鬼身上。
我出了内室后,辞别老翁,托词说要回去制药就走了,好几天没回来。
此后,翁家那个鬼越发肆无忌惮了,不但迷惑红亭,就连其他女子也想染指。我实在看不下去,暗中揍了他一顿,他才收敛一些,不敢乱来。
翁叟又派仆人牵着马去请我,我推托有病不去。第二天,翁叟亲自来了,我故意装出腿有病的样子,拄着拐杖出来。
翁叟向我行了礼,问我得病的缘故。
我叹气说:“这是单身的难处啊!昨日晚间婢女上床给我换汤壶,跌了一跤,失手把汤壶掉下来,把我的两脚烫起了泡。”
翁叟问:“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娶妻呢?”我说:“只恨找不到像您一样的清白人家。”翁叟默默无言地走了,我走着送他说:“病好了我一定去,不用麻烦你亲自来了。”
过了几天,翁叟又来了,我一跛一拐地见他。
翁叟安慰问候了几句,就说:“刚才我跟老伴商议过了,你如果能把鬼驱走,使我全家安宁,我的女儿长亭,已经十七岁了,我就情愿把她嫁给你。”
我大喜,对翁叟说:“你既然有这样的美意,我怎么还能珍惜我这有病的身体呢?”立刻就走出门去,与翁叟一起骑马去了。
到了翁叟家,我给患鬼病的人看完了病,恐怕他们背约反悔,就要求和老太太见面订婚约。
老太太急忙出来说:“先生怎么怀疑我们呢?”就把长亭头上所插的金簪交给我作为凭证。
我磕头拜见了岳母,于是把全家人都召集起来,一个个都给他们把鬼患驱除了。只有长亭一个人藏在内室,没有见到,我就画了一张佩在身上的符,叫人拿去给她。
这一天晚上安安静静,鬼影都消失了。唯有红亭还在呻吟,我向她身上洒了一些洁水,她所患的病好像立刻消失了。我想告辞回去,翁叟殷勤诚恳地挽留我。
到了晚上,翁叟请我喝酒,珍肴美味罗列,劝酒布菜十分亲切。一直喝到二更天,主人才向我告辞走了。
我刚躺下要睡,听见敲门声很急,起身开门一看,长亭闪身进来了,神色语气惊慌地说:“我们家的人要拿刀来杀你,赶快逃走吧。”
我微微一愣,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就要发飙。但是,看了一眼楚楚可怜的长亭,我长吁了一口气,还是忍住了,快步走出去。
“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越过墙头,远远望见前面有火光,就急忙向那里奔去,原来是村里的人夜间在打猎。等到他们打完了猎,我就跟他们一起回去了。
第二天,我还没动身去找那些狐狸精算账呢,两辆车子就来到我的门前,原来是翁家老太太送长亭来了。
她对我说:“昨晚你就回来了,为什么不再商议一下婚事?”
我见了长亭,怨恨都烟消云散了,所以对昨天夜里的事也就隐瞒不说了。
接着,翁老太太督促我们在庭院里拜完了天地。
我要设酒席招待岳母,她推辞说:“我不是闲人,没有时间坐下来品尝美味佳肴。我家老头子年老糊涂了,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姑爷你肯为了长亭而念及到老身,就深感庆幸了。”于是上车走了。
原来翁叟杀女婿的预谋,老太太并不知道,等到没有看见我回去找她,她才知道真相,心里颇为生气,和老头子吵骂,而长亭也哭泣不肯吃饭。
于是,的老太太硬作主张,把长亭送来,不是老头子的本意。长亭过了门,我问她,才知道其中的缘故。
过了几天,长亭忽然满面愁容地对我说:“我父亲有大麻烦了!也不知道你肯不肯帮他……”
我微微一愣,急忙问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