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宫里,已经在用晚膳了。
秦菱吃东西没有什么胃口,闻到食物的气味便觉得作呕。
喝了太医开的开胃药汤后,才稍微好了一些。
但一顿饭吃下来,还是不可避免的吐了又吐。
身为吃货,她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
很多往常最爱吃的东西,眼下都成了最令她反胃的存在。
所以,她晚膳并没有吃多少,便无力地摆了摆手,放下了怀中的小狐狸。
接着,在宫人搀扶下进了盛满牛乳的浴桶里,懒洋洋地闭上了眼。
小青给她清洗身体的同时,瞅着她身上遍布的青紫斑驳,小脸一热不禁染上了两朵红云。
昨夜,她家主子娘娘拉着她去竹林偷看精彩好戏,谁知,恰巧碰到了前去捉奸的皇帝陛下。
于是,她家主子便被皇帝陛下扣留在了后山,一整晚都不见回宫。
直到清晨时分天色透亮了,她家主子才被皇帝陛下抱回来,带着一身的帝王专属印记......
哎,皇帝陛下霸道专制,不懂得怜香惜玉,也不知道昨夜对她家病恹恹的主子都做了些什么,让本就虚弱的主子又晕了一天,醒来后又吃什么都作呕......
小青一面心疼地想着,一面仔细地给秦菱擦洗着身体。
一面叹息着说:“娘娘,此前您休养期间,陛下虽然白天没有来清幽宫看您,但每天夜里,等您睡着了,陛下便会悄悄的过来,然后一直抱着熟睡的您不放手,可见陛下即使生您的气,但心里还是有您的,放不下您啊。”
秦菱闻言,眯着的眼睛蓦地睁开了。
“咦,我睡觉有那么沉吗?为什么你说他夜里过来,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呢?还有,每次我醒来后,怎么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呢?”
小青就回:“因为,陛下每晚都是趁您熟睡了才过来,而且,每次只抱着您待上一个时辰,便又悄然无声的离开了。”
秦菱明了地点头,接着又问:“小青,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个呢?”
小青很是心虚地道:“陛下让咱们瞒着您,不能让您知晓他夜里来过。”
秦菱捧着一把牛乳浇到小青脸上,没好气地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小青啊,究竟我是你主子,还是他是你主子啊?”
小青一本正经地答:“奴婢对娘娘的忠心,天地可鉴呀,不然,奴婢刚刚也不会背叛陛下,将这个秘密告诉您了呀。”
秦菱一个爆栗子打在小青额头上,很严肃地教育:“但是,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而不是现在才告诉我,知不知道?”
小青伸手揉了揉被敲打的额头,用力点头:“奴婢保证,没有下次了。”
“疼吗?”秦菱又柔声询问小青。
小青笑道:“一点都不疼,奴婢错了,确实该打,娘娘您放心,奴婢自小抗揍,您刚刚那一下软绵绵的,感觉都没有用力!”
秦菱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又问一旁候着的两名宫女:“入夜了,宫门关了吗?没关的话去关了,并且还要上锁,若是皇帝再来,便将他关在门外,不给进。”
想到昨夜他那暴戾无度的样,她心中正压了一肚子火气。
知道她身体不好,还换着法子折腾她,弄得她死去活来。
美其名曰疼爱她。
宫女听了她那话大吃一惊,怂包地劝说:“娘娘,这不好吧,陛下会怪罪的......”
“他若是问罪起来,就说是我的意思。”
秦菱不怕死地同宫人又道。
她已跟司澜宴说过,他对她的伤害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他在她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她不接受他那些没有诚意的道歉,无法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不会再和她亲热腻歪了。
她也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能被他的花言巧语给哄骗,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他。
所以,昨夜在后山被迫与他酱酱酿酿一事,她越想越恼怒。
她又不是摆放在案板上的一块猪肉,或是一块面团,任凭他切割腌制,任凭他搓圆弄扁。
她是活生生的人,她不情愿,不想原谅他。
所以,无论如何,她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觉得自己若这么快这么轻易又与他好上了,会很下贱。
那日两人谈不到一块,他摆着张臭脸,冷言冷语,甩袖离去,此后几个白天都故意冷落着她。
若是小青不告诉他夜里会偷偷的来看她,她还不知道那几个白天是他在故意冷落她呢。
所以,她这也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们可都听清楚了?”
在宫人无比震惊的目光下,她懒洋洋地从浴桶里站起身。
并在小青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将纤细双臂伸展开。
“奴婢知道了。”
守候一旁的两名宫女低垂着头上前来,拿毛巾给她擦拭干净身体,涂抹上去印的精油,以及治疗擦伤的药膏,再麻利而又迅速地伺候她穿好了衣裳,帮她擦拭湿漉漉的黑亮秀发。
秦菱沐浴完毕,一身舒爽,回到寝殿的时候,浑身软得仿佛没了骨头。
小青一面在榻边追打蚊子,一面同身边的宫人道:“天气热了,夜里蚊子多,点燃艾草便能够驱赶蚊虫,娘娘睡得也会舒服一些。”
“小青姐姐,你懂得可真多啊!”
宫人听话照做,点燃了艾草,顿时一股好闻的艾叶香在殿内飘散开来。
“嗯,真香。”
秦菱无力地瘫倒在榻上,深呼吸一口气,舒适地眯上了眼睛。
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公鸭嗓:“皇上驾到——”
小青闻言面色一惊,不确定地询问榻上尚未睡着的主子:“娘娘,您真的不打算开院门吗?”
秦菱脑海中的睡意,也被那声突如其来的通报惊得无影无踪了。
她软乎乎地趴在榻上,出口的声音有些虚弱,但语气却很坚定。
“对,不给他进来,谁让他故意冷落我,昨天夜里还不顾我的意愿欺负我......”
小青害怕地劝说:“但是,陛下肯定会很生气的呀,而陛下一生气,后果会很严重哩......”
秦菱便又轻声道:“就是要气一气他,谁还没有个生气的时候啊,要让他知道,你家娘娘生气了后果同样也是很严重的,谁让他气我了!哼!”
“娘娘......”
小青不安地还想劝说,被秦菱给打断了。
秦菱趴在那,不怕死地笑了起来:“今时不同往日了,你家娘娘孕吐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到皇帝耳中了,所以,他肯定不敢对我怎样的,需顾及到我肚里的孩子,嘿嘿。”
小青闻言还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却是闭上了嘴,啥也不说了。
哎,皇帝陛下喜怒不定,阴戾难测,谁知道会不会一气之下发起疯来,连肚里的孩子都不顾,便将娘娘给一把掐死了呢?
毕竟,娘娘肚里是否有孩子,还是个未知数呢,陛下暴戾怎会顾及那么多呢?
就这样,司澜宴来到清幽宫时,被拒之门外了。
司澜宴一身滚烫的热血迅速降低到了冰点,俊脸上激动神色荡然无存,气得眉骨突突直跳!
他身后的李贵感觉到周围空气骤降,冷得打了个哆嗦,抬手用力拍门,大声喊道:“开门!皇上驾到,里面的人还不出来恭迎,是嫌命活得太长了吗?还是仗着你们的主子娘娘受宠,便不将陛下放在眼里啊!?”
“陛下饶命,甄妃娘娘吩咐过奴才们,入夜后便将宫门关了,便是陛下来了,也不让开院门啊!”
院门依旧紧闭着,门内之人为难地给出了不开门的理由。
“瞧瞧,这么说来,朕还得夸他们对主子衷心。”
司澜宴转头跟李贵说,气得额角青筋直跳,本就阴沉下来的脸色越发铁青了!
李贵敏锐察觉到周身空气又降了不少,惊吓之余,连忙命人操起家伙上前来。
并气急败坏地吼道:“大胆!在你们这些狗奴才眼里,究竟还有没有王法了?是看着上次陛下心情好,没有惩罚你们,便越发无礼放肆了吗!?不要让咱砸门!最好你们自己将门打开了,否则待会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门内的宫人面面相窥,只耳语了几句,便无比惶恐地将院门打开了。
与主子甄妃相比,明显皇帝陛下更可怕呀!
且整个后宫都归属于陛下,整个西凉都是陛下说了算!
所以,他们宁可得罪甄妃,也不敢得罪皇帝陛下呀!
可当他们开门之后,却不见了皇帝陛下的人!
李贵也是转眸四顾:“奇怪,陛下人呢?”
原来,司澜宴早在宫人开门之前,便已纵身一跃,飞身上了数米高的院墙!
继而如一片落叶似的,轻飘飘降落在了院子里。
院内的宫人们,突然见着了从天而降的阴冷帝王,皆吓得面无人色,通通匍匐在地,瑟瑟发抖,一个劲地请罪。
司澜宴却反常的并没有对宫人发作,只是重重冷哼一记,倨傲地一甩衣袖,径直来到了秦菱所在的寝殿。
然后,他发现寝殿的门,反常的也是紧闭着的,恐怕是故意为之,不想让他进去。
顿时,心中一股无名之火油然而生!
阴沉着脸正要踹门进去质问她,可突然间又想到了她孕吐一事,想到了她肚里有他的孩子了。
心口莫名一软,便压下了那股怒火,轻咳了两声,抬手拍门,耐着性子关切地道:“爱妃,最近身体好些了吗?今夜可有好好吃饭?朕来看你和宝宝了,快点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