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听话的掀开书页一字一句认真看了起来。
一旁的顾璟熠手里拿着书,却怎么都看不进去了,他垂下眼睫,眸光晦暗幽深,脑子里都是明安刚刚所提的要求。
小丫头之前懵懵懂懂的,一直不开窍,他还以为她对这些事也不甚了解,会迟钝一些,想不到她竟如此胆大、直接,这般迫不及待就要与他......
她做事一向果断、干脆,敢想敢为,对他有了情便生出了这种想法,一点也不奇怪。
他之前一直努力压抑自己的欲望,想着最美好的东西要留到大婚那日,但现在,既然她都这么主动提出来了,他若真的拒绝,岂不伤了她的心?
况且,他是一个男人,为什么要拒绝这种事?
她是他心仪已久的女子,他的内心早就无比渴望和期待与她做这种事了,要不是他犯糊涂,她早便是他的人了,他为何还要拒绝?
他自幼被封太子,一言一行被规矩礼仪束缚多年,早已不厌其烦,生出了反叛之心,而小丫头,本也不是将规矩刻在骨子里的人。
两情相悦的有情人,彼此交付身心再正常不过,不必非要恪守规矩。
当然,事关小丫头的清誉,这件事他一定不会让任何人知晓,至于大婚前的验身,到时他跟主事的嬷嬷打声招呼即可。
记得之前在宫里时听有经验的嬷嬷说过,女子在月事前后行房不易有孕,离小丫头的月事还有五日,若今日他们......应当不会怀孕吧?
他向来思虑周全,一个上午,大脑飞速运转,将要面临的所有问题都思考了一遍,最后默默下定了决心。
明安虽然并非好学之人,但她素来一旦做什么事就专心投入,所以,一直沉浸在书本中,并没有察觉到身旁人多次看向她时灼热的眼神。
临近傍晚,日暮四合。
队伍在一座县城的驿站前停了下来。
本地县尹早早带着所有下属跪地迎接太子大驾。
头戴紫玉冠,五官俊美,却神色漠然的太子殿下步履从容的走下马车,清冽的嗓音:“诸位免礼。”
众人起身,县尹亲自在前领路。
顾璟熠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进入驿站。
他的房间仍然最宽敞、最豪华,单独坐落在一个十分雅致的院子里。
明安虽然扮作太子的侍女,但太子身边贴身伺候的人早被常易管教过了,不乱打听,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对这位姑娘像对主子一样敬着就行。
明安来到自己的房间,跟顾璟熠在一座院子里,自然比不得太子的房间宽大豪华。
常青领着两个宫女来到明安面前,恭恭敬敬一礼道:“姑娘,这是太子殿下特意为您安排的丫鬟,以后就由她二人侍奉您左右。”
两名丫鬟赶忙朝明安恭敬见礼:“奴婢凌雪,奴婢凌霜见过姑娘。”
明安觉得顾璟熠想的真是周到,微笑颔首道:“那接下来这一路,我的事便要劳二位费心了。”
“不敢,奴婢们定尽心竭力侍奉好姑娘。”二人连忙又是一礼。
两名丫鬟将明安的行囊搬进驿站,仔仔细细收拾房间。
因为太子要下榻此地,这里所有房间早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但二人还是将桌椅板凳床铺等都认真擦拭了一遍。
明安见没她什么事,索性走出房间溜达。
正好瞧见祁云湛走进院门,眸光流转,计上心来。
“嗖”的出现在他面前,大声道:“云湛哥哥好啊!”
祁云湛有片刻惊愕,很快恢复过来,心有余悸道:“吓死我了!你这丫头,怎么又把自己捯饬成这副样子了?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他刚进院门,一张黑漆漆布满麻子,只一排牙齿洁白的脸就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吓他一跳!
明安笑嘻嘻道:“做什么亏心事了,胆子这么小?”
祁云湛没好气道:“我在想事情,太投入,一时不察才着了你的道。
你个小没良心的,竟然捉弄我,亏我到了此地,还特意去给你买了本地有名的点心松仁糯香糕!”
说着,从身旁的亲随手中拿过一盒点心的送到明安面前。
明安欢喜接过,一脸感激的道:“多谢云湛哥哥,云湛哥哥最是大度了,想来定不会同我计较的。是吧?是吧?”
“祁世子,您来了怎么还不进去,殿下还在等着您呢!”常青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祁云湛应了一声,又看向明安道:“这点心要趁热乎才好吃,快去吃吧,我去见表哥了。”说完,跟着常青离开了。
待他二人走后,明安欢欢喜喜的抱着点心回屋里吃。
“安安这丫头,竟然又把自己倒饬成烧火棍了,突然窜出来,吓我一跳!”进了屋子,祁云湛忍不住笑着抱怨。
顾璟熠将茶盏放下,语气森冷:“她即将成为孤的太子妃,你以后跟她保持距离。”
刚刚他们在院子里的谈话,他听到一清二楚,虽然知道他们之间没什么,但看到二人聊得火热,他就很烦躁。
祁云湛哀嚎道:“不是吧,表哥,你连我的醋也吃?我自始至终可是真的将她当妹妹!”
顾璟熠冰冷的眼神扫向他。
祁云湛后背一寒,赶忙嘿嘿一笑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离那丫头远远的。”
“说吧,什么事?”顾璟熠又恢复了淡漠的神情。
祁云湛看向季彦,后者会意,将屋内所有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
祁云湛坐到顾璟熠一旁低声道:“表哥预料不错,咱们这一行人里确实有些人家的眼线,禁卫军里有二十八人,礼部有五人,鸿胪寺有三人,其中,品阶最高的是鸿胪寺少卿温武成。”
顾璟熠颔首:“不要打草惊蛇,看好他们即可。”
祁云湛唏嘘道:“魏家老爷子当年真是布的好大一盘棋!想不到,魏家倒台都这么久了,竟然还有人肯为他们卖命。”
顾璟熠似是早有预料:“所以当初留他一命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若他死了,这些钉子就彻底隐没,无法揪出来了,对江山社稷、对朝廷来说早晚都是隐患。”
祁云湛颔首:“他还真有本事,不仅能驱使那么多人为他所用,竟然连那摄政王也与他达成了一致意见,表哥这次虞国之行恐怕不亚于闯一趟龙潭虎穴呀!”
顾璟熠不疾不徐道:“他们能勾结到一起,不过是利益相诱罢了。
摄政王在虞国叱咤风云、积威多年,早在上一任虞国国君时便权倾朝野,到了这一任国君,满朝文武上下无不匍匐听从其号令,国君之位已然形同虚设。
孤受国君所托,助其铲除叛逆,匡扶正统,巩固友好邦邻,义不容辞,纵使有些危险也要去面对。”
晚膳时,常青过来请明安去顾璟熠的房间用膳,明安笑眯眯的前往。
顾璟熠原本已经在膳桌前坐好,见她来了,忙起身牵她一起入座。
很快,宫女太监人们端着精致的菜肴鱼贯而入。
满满一大桌子又都是明安喜欢的,她吃得津津有味。
顾璟熠今日格外殷勤周到,中途他几次欲言又止,明安全身心的投入在面前的食物里,毫无所觉。
吃饱喝足后,二人去院子里溜达了一会儿。
外面有些冷,没一会儿又回到房间里。
明安感觉今日的太子哥哥怪怪的,脸上一直挂着莫名其妙的笑意,看向她的眼神也格外热烈,中午休整的时候就这样了。
出访虞国就这么高兴?
她没去多做追究,刚进屋子,便突然想起什么,一把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来,扔到一边,一脸兴奋的道:“太子哥哥,还记得今早答应过我的事吗?咱们开始吧!”
顾璟熠瞬间脸色不自然的红了起来,挥了挥手,房间内伺候的人都躬身退了出去。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眼前的女子,一脸郑重的问:“安安,你真的想好了吗?”
明安飞快答道:“当然了,莫非你想反悔?”
“不,当然不会。”顾璟熠赶忙道。
“那就快点呀!把你的外袍脱掉躺到床上去。”明安催促道。
顾璟熠犹豫道:“要不我先命人备水,咱们先沐浴干净?”
“沐浴做什么?浪费时间。”明安不耐道。
顾璟熠喉结滚动:“你…这么急?”
“是啊,完事后早点睡觉,明日还要早起赶路呢!”明安理所当然道。
顾璟熠没再说什么,解下斗篷,脱掉外袍,坐到床边商量道:“你毕竟是未出阁的闺中女子,想来也没有什么经验,要不还是我来吧。”
明安爽朗的道:“不必。”
说完,将他扑倒在床,细嫩的手指,灵活而快速的伸向他的脖梗间、腋窝下、腹部等处抓挠起来。
顾璟熠受不住痒,立刻笑出声来。
他本能的伸手去挡,明安捉住他的手道:“说好了,要躺在床上任我为所欲为一刻钟,还没到时候呢!不许挡!”
顾璟熠瞬间僵住,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凝滞:“你指的就是这个?”
她所谓的任她为所欲为,竟然只是抓他的痒!
明安坦然道:“对呀!你平时总是一脸严肃冷淡的模样,笑起来也是浅浅淡淡的,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你肆意大笑的样子,早就好奇了!
把手收回去,我要继续了!”
顾璟熠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他早该想到,这丫头不解风情,压根生不出什么旖旎的心思。
亏他还思虑半晌,将所有的顾虑都打消掉,做好准备放弃底线了,却原来空欢喜一场......
他又失落又羞恼,抬起手以手背捂住眼睛,长长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