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他爱的女人?
他一直沉浸在她的温柔乡里,以至于看不清她的真面目。
“从你遗弃她开始,你就已经丧失作为她母亲的资格。为了一己私利,弄个不相干的人欺瞒朕如此之久!
若不是郑使相去朝贡时,发现晋王妃与你长得相像,回来特意向朕禀告,朕恐怕一辈子都要被你蒙在鼓里。
她是朕的女儿啊!你竟让她一直流落在外?皇后,你对不起朕多年来对你的疼爱!”
崇恒帝的话,犹如一把把尖刀,插在她的心口,让她有了锥心刺骨之痛。
是啊,她没脸再见她的女儿,也没脸再称自己为她的母亲。
皇后万念俱灰,“皇上。”
崇恒帝后退两步,态度冷漠至极。
“尚嬷嬷杖毙!尚嬷嬷家人及小康子家人,流放岭南,无诏不得回京。”
“皇上饶命,老奴知错了,求皇上放过老奴的家人。”尚嬷嬷伏地,老泪纵横,连连磕头谢罪。
“拖出去!”
李公公皱着眉头,对门外的丫鬟说道,“快快快,将人拖出去,杖毙。”
三个丫鬟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将尚嬷嬷拖了出去。
直到一阵阵痛苦的哀嚎声越来越弱,灵犀宫里才安静下来。
“皇后混淆皇室血脉,罪无可赦,幽禁灵犀宫。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踏出宫殿半步。”
“皇上,臣妾知错了,但臣妾爱你的心是真的。”
“皇后的这份深情,朕承受不起。你的爱,配不上朕!”
说罢,崇恒帝毫不留恋,抬步就出了灵犀宫。
留下皇后待在原地黯然神伤。
崇恒帝回了御书房。
半晌。
李公公也赶了回来。
进入御书房后,就见崇恒帝正手肘抵着桌子,手指按揉着凝滞的眉心,嘴里还不时传来一阵阵叹息声。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低声道,“皇上,事情都已办妥。”
“嗯!”
“皇上,二皇子来了,正在外边候着呢。”李公公微微抬眸,察言观色,小心谨慎地说。
崇恒帝猛地抬起头,“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二皇子听说皇上和娘娘争吵,便去了灵犀宫。皇后被幽禁,他根本无法见上一面,便来这里找皇上。”
崇恒帝心里纠结至极。
离景初,他疼爱了十七年,一度将他捧在手心里,但他却不是他的孩子。
笑话,真是笑话!
讽刺至极!
“传朕口谕,允许二皇子今日进灵犀宫探望皇后。”
事实真相,理应由皇后告知他。
“是,皇上。”
“给在大晟朝的线人传信,调查晋王妃所有的事情。”
“另外,派出侍卫,秘密盯着定西军营的动向,一旦顾承烬和他的王妃到达,务必第一时间禀告于朕。”
“再宣郑使相,让他即刻进宫见朕。”
“是,皇上。”
李公公一句句回应着。
直到崇恒帝一挥手,他才快步出了御书房。
……
灵犀宫
皇后泪如雨下,她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说给离景初听。
“母后,你在骗儿臣对不对?”
离景初眼睛圆睁,手指紧紧攥握成拳,怔愣在原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的脑子揺得像个拨浪鼓,心中生出深深的疑虑和恐慌。
他真的不是他们的孩子?
他怎么可能不是他们的孩子呢?
“初儿,是母后对不起你,母后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利用了你。利用你不假,但母后爱你的心是真的。”
走到这一步,非她所愿。
终是命里不该有的东西,上天要狠狠地报复她。
离景初瘫坐在椅子上,眼神里尽是迷茫。
他闭上眼睛,仰起头,始终不愿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他叫了十七年的父皇和母后,到头来告诉他,他不是他们的骨肉?
因为这个,父皇和母后争吵?母后被幽禁?
昔日疼爱他的父皇,不再见他了?
一瞬间,感觉自己被硬生生抛弃了。
是不是意味着,他再也不是西凉的皇子?
今后,要何去何从?
许久。
离景初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面前既陌生又熟悉的母后。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心里生出从未有过的恐惧。
“母亲,儿臣是要被离开了吗?”
“错的是母亲,错不在你。你父皇疼了你这么多年,他未必会将怨气都迁怒在你的身上。”
“那儿臣要如何做?”
皇后拉着离景初的手,满眼疼爱,“初儿,如今母后被幽禁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你书信一封,大体意思是劝晋王妃来西凉,让郑使相想办法传信过去。你父皇见到她,或许怒气会消。
现在你先不要去你父皇跟前晃悠,过两日,等他气消些,你去求他,态度软些,看看你父皇的意思。”
皇后一条条仔细地叮嘱着。
如今,她只有初儿了。
可到底是兹事体大,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母后说得轻巧,晋王妃对母后或许只有恨,她没有理由回西凉。另外,她早已是晋王妃,更没必要攀附西凉的权势,她怎么可能来呢?”
听及此,皇后深深呼出一口气。
是啊,她说的那些话,她自己都不信。
“况且,儿臣顶了她的位置这么久,说不定她见到儿臣的信后,定会撕个粉碎。”
他已经不抱希望了。
就算将他驱逐出西凉皇室,他也认了。
顺其自然好了。
突然,皇后的眼睛一亮。
胡茵能在极度仇恨的情况下,将晋王妃抚养长大,那胡茵一定对她倾注了全部的心血。
胡茵是疼爱晋王妃的。
对,一定是这样的。
“初儿,养育晋王妃的母亲,正是你的亲生母亲。因着这层关系,晋王妃不会对你爱搭不理。”
离景初默不作声。
旁的,他再不敢奢望。
见他情绪低落,皇后赶忙催促道,“初儿,母后养了你这么多年,早已把你当成亲生儿子,母后希望你好。你快去找郑使相,不试试,怎么知道可不可以?”
离景初心里直叹气。
他哪里有这个能力。
如今已经不是皇室血脉,旁人还会对他阿谀奉承,曲意逢迎吗?
都是些见风使舵的人。
但他还是起身,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离开了灵犀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