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恒帝脸上涌起一抹怅然若失。
瞬间,心里仿若丢失了重要的东西一般。
“梨浅,你非要称父皇为陛下吗?非要和父皇如此生分吗?”
苏梨浅讪讪一笑,迂回道,“不是,我是不习惯。”
不可否认,他也是受害者,她没必要和他成为冤家。
而且,她也想通过他,了解西凉二皇子离景初的事情。
“我们都被蒙在鼓里,十七年不知对方的存在,是情非得已。十七年后,希望我们还能建立起父女之情。
都说皇家没有真情,梨浅,你的父皇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崇恒帝眼神坚定,语气情真意切。
听在耳里,苏梨浅竟有些感动。
没想到,西凉陛下这么会讲煽情的话语。
“我会尽力,但让我现在叫你父皇,我还不适应。”
“你慢慢来就是,父皇可以等!”
崇恒帝一扫脸上的阴霾之色,眼角的笑意渐渐荡漾开来,洋溢着兴奋的光芒。
至少父女两人没有针锋相对,已是万幸。
“我是否可以问问二皇子的情况,他在西凉生活得好吗?”苏梨浅试探性地问。
“好,十七年来茁长健康成长,过得很幸福。父皇以为他是自己的孩子,对他也是格外疼爱。”
崇恒帝无奈叹了一口气。
所有的孩子里他最疼的就是离景初,只是命运惯会开玩笑。
“景初是不是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崇恒帝点了点头,“知道的。”
“他的心情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了吗?”
“景初和父皇一直很亲密,只是,最近一月来给朕请安的次数少了,整个人的状态也不如从前那般松弛。”
闻言。
苏梨浅只觉鼻子一酸。
她抿了抿唇,唇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母亲胡茵若是知道远在西凉,自己亲生儿子如今尴尬的境地,心里该是多么难过。
“母亲明知我是抢她孩子之人的女儿,但对我视如珍宝,将我捧在手心里。这些年有她,我过得很幸福。
她心有怨恨时,都能将你的女儿照顾得很好。陛下是否可以放下怨念,对景初如从前那般,无差别对待。
毕竟那也是你用心疼了十七年的孩子,陛下是无辜的,景初又何尝不是。”
苏梨浅猜不到离景初心中的想法。
十七年不是一眨眼的功夫。
他相信离景初对崇恒帝肯定是有感情的。
若他执意留在西凉,她希望崇恒帝对他依旧如故。
若他有了别的想法,她也会尽力想办法帮他达成。
“父皇对他并没有变化,只是,他自己有些敏感,主动和父皇疏远。”崇恒帝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儿子心性善良,但也敏感。
发生这么大的事,需要时间去消化。
“陛下这次来为什么没有将他带来?他是母亲的亲生儿子,我想见见他,可以想办法让他过来吗?”
“梨浅,你同晋王一起回去西凉一次,也未尝不可。”
“此举不妥!”苏梨浅当即拒绝。
三年前顾承烬将西凉打得落花流水,西凉对他仇恨至极。
想必不等顾承烬做什么,他的脚刚踏入西凉的土地,西凉人便会一拥而上,对他万箭齐发。
纵顾承烬一身强悍武艺,也终难抵西凉十万,百万人围攻。
“哈哈哈……”崇恒帝知道苏梨浅的担忧,反应过来后,疏朗一笑。
顾承烬是西凉的死对头,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踏入西凉地界呢?
此举确实不妥!
他方才脑子一时发胀,想当然了。
“从我心里来讲,如果说要见,目前最想见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西凉陛下,另外一个就是离景初。
现在我已经见到你,接下来我想见见景初。鉴于王爷不会放我独自前行,景初能来这里是最好的。”
崇恒帝朝顾承烬看过去。
顾承烬自然明白崇恒帝眼神里传达出来的意思。
“本王可以派人知会关卡,同时派人接应。但离景初前来,不能带太多人过来。”
“好,朕同意。”
双方达成一致意见。
顾承烬看向凌西,“一会儿你去接洽此事。离景初踏入大晟朝的土地后,务必保他安全,不得有任何闪失。”
“属下明白!”
话毕,凌西带着崇恒帝的两个随从走了出去。
“朕要在大晟朝停留一段时日,鉴于朕的特殊身份,晋王是否可以在军营之地安排一个营帐?”
顾承烬撇嘴一笑,修长干净的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北齐五皇子齐伏夜起兵造反,称帝的消息定会传到京城。
而他以前所用的祈医师身份,也势必会暴露无遗。
现在,西凉陛下又来到军营,势必会走漏消息。
消息传入京城后,别有用心之人一定会以此来诬告他拥兵自重,勾结北齐,借此治他的罪。
通敌叛国,意图谋反的罪名,一个都跑不了。
“西凉陛下也知道自己身份特殊?”
“晋王别误会,朕只是简单地想和梨浅有更多的接触机会。”
“军事重地,岂容他人酣睡!敢问北齐陛下,是否允许本王去西凉的军营重地驻留一段时日?”
崇恒帝两手一摊,疏朗一笑。
眼前的小胥对他真是毫不留情面。
“那朕今晚同你们一起用晚膳,总可以吧?”
“西凉陛下既然提出来了,本王也不好薄你的面。不过,军事重地,不可四处走动。
晚膳后,你们一行人要离开军营。本王会安排你们去驿馆,那里有本王的兵把守,放心住就是。”
“晋王防自己的岳父像防贼一样,放心,军营中的规矩朕懂。”
顾承烬没有理会他的话。
他看向赵奕,盘算着安排。
“赵奕,给西凉陛下暂时安排一间营帐,除去如厕,其他时候不得走出营帐半步。”顾承烬的声音温和,听不出任何起伏,却字字诛心。
赵奕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西凉陛下站起身,嘴角扯出一抹无奈。
但还是跟着赵奕走了出去,在军帐外愣了一会儿,心里一时凌乱。
他是被当成犯人一样看管起来了?
他这个女婿看起来强势霸道,实则,唉,也是城府极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