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继续向前驶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
马车在一处庭院前缓缓停下。
庭院里的丫鬟小跑着出来,为苏梨浅打开车帘,服侍她走下马车。
齐伏夜一跃下马,走到苏梨浅身旁,“梨浅,这个院子你且先住下。”
“好,有婢女在就行了,你有事可以先去忙。”
“不急,跟你看完院子再走。”齐伏夜语气温和,眼角里带着细碎的笑意。
苏梨浅便也不再相劝。
几人朝着院子走了进去,从院内转到屋子内。
庭院深深,悠然雅致,繁花似锦,淡淡的花草香扑鼻而来,到处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假山处,喷泉水流潺潺,旁边凉亭缠绕着葱绿的藤蔓。
整个院落布置得错落有致,房内装饰简单中带着韵致,宁静舒适。
她有一种置身于梦幻中的感觉。
“喜欢这里吗?”齐伏夜凝视着苏梨浅的背影,眼神专注而又深情。
“嗯,挺好的。”苏梨浅回眸一笑。
于她而言,再美也不过是个暂时的落脚地。
办完事情,她没有再多耽搁的想法。
“这里的婢女你尽管使用。”
“我知道。”
“去亭子坐坐吗?”
“好。”苏梨浅欣然答应。
两人刚在凉亭石凳上坐下,一众婢女便端着膳食走了过来,恭恭敬敬摆放在石桌上。
看到当中的枣泥酥,苏梨浅眼前一亮。
大概许久不曾吃过,味蕾突然被激起,现在看起来格外亲切。
她拿起一块,放在嘴里轻咬一口,味道是她熟悉的。
“他们怎么知道我喜欢枣泥酥?”苏梨浅脸上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方才在农舍外边等你时,让侍卫先回来准备的。另外秋曼也已给线人传去讯息,打听大晟朝的情况。”
“谢谢。”苏梨浅莞尔一笑。
齐伏夜示意她一起用午膳。
苏梨浅没有客气,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说不饿是假的。
看她大快朵颐的样子,齐伏夜忍俊不禁,“慢点吃,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
“我确实饿了。”苏梨浅不好意思一笑,失礼失礼。
民间谚语没有欺骗她。
他乡遇故知,果然是亲切,有吃有喝,感觉像在自家的感觉。
主要齐伏夜给她准备的都是软吃食,知道她才醒来,要吃些软食,太贴心了。
“梨浅,我记得以前和你一起用膳,还是在晋王府,那时你才嫁进不久。”
“伏夜你记性真好,你说的是吃火锅那次吧。”
“嗯。”齐伏夜颔首。
“……”
两人在凉亭处用着膳食,边吃边说。
用完膳食,又喝了茶,齐伏夜始终没有离开的意思。
直到侍卫来禀告事情,他才站起身。
“秋曼办完事就会回来,现在让婢女先陪着你。我有些旁的事,等改日再来看你。”
苏梨浅也站起身,“好,不用管我。”
齐伏夜点了点头,些微不舍地离开了凉亭。
走到院子门口时,他又回头望了一眼凉亭处心事重重的苏梨浅。
而后,才大步出了院子。
近傍晚时,秋曼赶了回来。
她兴奋不已,“娘娘,宅院选定了。属下带洪大娘他们看过了,她们高兴得都哭了。”
苏梨浅笑而不语,只要他们满意就好。
“等明日,属下去落实红契的事。一切都办好后,属下会帮他们搬家。”
“秋曼,辛苦你了。”
“娘娘这样说就是折煞属下了,皇上指示过,一切听娘娘吩咐,属下是心甘情愿。”
苏梨浅嫣然一笑,“秋曼,最大的钱庄是在京城吗?”
“是的,娘娘。”
“先去办宅院的事,然后在最大的钱庄,帮我存两万两银子进去,保管费一并帮我交了,银票给到洪大娘。”
说完,苏梨浅站起身,打开地上的两箱金元宝。
秋曼一时惊诧不已,她实在想不出这些金元宝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娘娘,皇上已交代属下,所有银子花销都由皇上出。”
“不用,这是我为洪大娘做的,是我的心意,与任何人无关。”
苏梨浅的语气坚定,声线里是不可违逆的倔强。
本来这件事情,她亲自去办才放心。
但她相信齐伏夜,也相信秋曼。
人生地不熟,有他们相助,事情办得会更快些,索性交给秋曼。
但银子一定要她自己出,心里才踏实。
“……”秋曼犹豫片刻。
但她也听出苏梨浅话里的认真之意,只好答应下来,“好,那就听娘娘的,属下明日取走。”
……
北齐皇宫
一连三日,齐伏夜下朝后,未像往常那般去御书房批阅奏折。
而是直接出宫去了苏梨浅所居院落,同她一待就是几个时辰。
角落里,一个太监正和两个宫女窃窃私语着。
“你发现皇上最近心情好了吗?脸上不时会带出笑意来。”
“听说皇上连着三日下朝后,都直接去了宫外。有两次,午膳都没回来用。”
“平时看皇上不苟言笑,我一直以为是皇上压力大,看来不是。”
“我看皇上每日都命人带着枣泥酥,好看的女子衣裳,还有各种首饰出宫。”
宫女和太监们交头接耳声,被皇后悉数听了进去。
连着三日出宫?
还是去看女子?
皇后的脸变得黯然失色,心口有种针扎过的感觉。
她的嘴唇颤抖,呼吸急促,胸脯微微起伏着,手指微微攥拳,长长的护甲似是要嵌进一般。
她已经许久没见过齐伏夜了。
本来这日想来看看他,没想到却听到这样不堪入耳的话。
她的身子一时有些不稳。
“娘娘?”身后的贴身丫鬟赶忙扶了她一把。
“大胆,背后非议皇上,你们有几个脑袋可以砍的?”
角落里的丫鬟和太监惊得抬眸看去,一看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婢女,吓得连滚带爬地跪在了皇后面前。
“皇后娘娘饶命,奴婢该死!”
“皇后娘娘饶命,奴才该死!”
丫鬟和太监连连跪地磕头求饶。
“你们是听谁说的?”皇后的声音轻颤。
“奴,奴婢胡说的。”
“胆敢欺瞒本宫,本宫现在就可以杖毙你!”皇后眼神喷出簇簇怒不可遏的火焰。
丫鬟赶忙跪地磕头,泪水涟涟,“皇上每日带出宫的东西都是女子用的,秋曼侍卫已经几日没回宫了
有人说,说秋曼侍卫在外边伺候一位娘娘。皇后娘娘饶命,奴婢背后议主,是奴婢该死。”
说着,丫鬟一下下抽打着嘴巴。
皇后的步伐向后顿了两步,手扶着胸口,心中憋闷至极。
所以,齐伏夜这就是你迫于压力娶我,又不碰我的理由吗?
“娘娘?”贴身丫鬟担心地喊了一声。
半晌。
皇后思绪渐渐回拢,视线也渐渐清晰起来,看了一眼跪地痛哭的奴婢。
“拖下去,杖责一百,至于死活,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下人的求饶声不断,此起彼伏,直至完全消失在院子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