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压力很大。
主要来自于台下坐着的那个年轻人，那个自己曾经居高临下指导过的年轻人，那个曾经为了学点东西天天请自己吃饭的年轻人。
“……今年全年集训26场，涵盖六个行业，场均人数约400人，利润3040万，常规店务服务盈利470万……”
大部分店务老师都转到直营这边来了，剩下的少部分也基本只服务于批发展厅的客户，没有开发费用，全是捆绑消费。
不管是营业额还是利润额肯定没法跟批发展厅比，更没法跟零售比。
但是毕竟投入少，不需要动不动上亿的货品以及其他方面投入，绝大部分成本其实就是老师的人力成本。
而且现在也只剩下四十人左右的团队，能有这样的利润，从投入产出比来说，是三个模块里最高的。
赵古原不会因为这样的成绩而有压力，他的压力来自于人与人对比的差异。
他已经在努力追赶了，可与方程恩之间的差距还在快速拉大！
已经有种无力的绝望感。
这几年他很拼，因为针对全行业的集训，受众又多是老板，必须要有拿的出手的东西，要有真正的高水平。
他曾感慨说半年时间看的书比大学四年看的都多，都认真。
为了提升逼格，也笼络了几名业内知名的讲师，包括挂着教授头衔的，要管理好这样的团队，他不得不拼命，保持自己在专业上的优势，或者说至少不落后。
方程恩不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是自信的，是充实而又有底气的。
可是只要方程恩站在他跟前，他跟同龄人对比的那些优越感就荡然无存。
如今结婚四年了，孩子有了两个，房子买了两套，车子买了两部，算是人生小赢家。
与别人聊起来，他也会坦然说，能有今天，多亏了人生路上有个好的领路人，这个领路人说的自然就是方程恩。
这会儿站在台上，念着早了熟于胸的数据，不经意瞟着台下的董事长面孔，还能走神乱想：跟妖孽不能比，比就是自取其辱。
……
林南斌的报告挺简单，他的业务最单一嘛，人几乎没变化，这一模块却变化很大。
“……从前年收购整合了石家展厅，扩大了三层楼的经营面积，我们就一跃成为全国规模最大的批发展厅。除了翡翠、彩宝、珍珠等小众品类外，我们在中端主打品类：黄金、K金、钻石三块上有着绝对的优势。
黄金货品日常存货量都不会低于两吨。
因为除了供应我们自己的七百多家门店拿货外，周边五省市的朋友熟客都会到这边来，另外，我们拿下了沪上三家、深城六家、北方两家全国连锁品牌的指定供货资格。
去年全年净利润二点一六亿……”
赚钱不算多，但是却是集团产业里最稳当的。
上游争着抢着要给展厅供货，下游也是抢着要来拿货，没有什么竞争对手，真正的一方土豪，自在逍遥。
但是这是用钱砸出来的，几个亿的常备货品，没有哪家展厅愿意这么做。
铺货展销、佘货做期、提供贷款担保，哪一样都是别家不敢轻易做的。
每年都有呆坏账，但是跟净利比起来，几百万也算不得什么。
不知不觉做这么大，从方程恩开始创办公司到现在，不到十年时间，也难怪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妖孽，可不就是靠的妖精的手段嘛。
……
散会以后，方程恩与几个头目随意聊着往吃饭地方走，在会场外面大厅迎面遇到了宋飞三人。
宋飞犹豫了一下，喊了声方总。
方程恩让王印华等人先去吃，走到宋飞面前一把揽住对方肩膀，“一段时间不见，飞哥怎么跟个小媳妇一样了，这么见外？”
宋飞身子一僵，顿时放松下来。
“我就说方老大还是以前的方老大，你们非要喊方总！”宋飞把尴尬推到唐铁林和耿涛身上。
唐铁林乐呵呵接下，“这不是正式场合嘛，要跟咱们私下那样喊，让别人以为咱们是故意套近乎，显得不庄重。”
耿涛连声同意：“就是就是。”
方程恩分别拍拍两人肩膀，“走，中午咱们几个单独去吃。哎，于大海他们仨呢？”
方程恩说的是痞子厨子打手三人组。
耿涛立刻掏手机，“刚刚看到了，我打电话给他们。”
“叫过来一起。”
方程恩嗯了一声，转头问唐铁林，“你家孩子一岁多是吧？”
“一岁半。”唐铁林真有点受宠若惊。
“你结婚那会儿我在南疆，赶不回来，孩子满月酒我也没喝着，回头得补上！”
“那必须的的，只要方老大有空，绝无二话。”
耿涛在电话里大声嚷，“哪儿呢？方老大叫你们过来，赶紧的，我们在我会议室一号门门口、”
方程恩端详了三个家伙几眼，变化挺大。
宋飞已经是油腻大叔模样，以前脸上的狠戾风格完全没了，乐呵呵像个佛。
三人都是一身西装领带，穿着还特合身，一点都不觉得别扭，很标准的职场中层打扮。
于大海三人也是保持了以前的队形，从混混就开始结下的深厚友谊。
厨子在最前面，小跑着往这边赶，痞子跟在左边跑，打手跟在右边跑。
在大厅里倒是挺引人注意的。
这三人组同样的打扮，也是早都没了先前的痕迹，摇身一变成为白领精英。
而且带着特别自豪的那种表情。
“走走走，咱们几人一起去偷偷喝点小酒。”方程恩给三人每人一掌。
打手还提醒：“下午开会，要是有酒味，会被罚款的……”
“今天没事，中午咱不喝多，一人二两。飞哥喝啤的，给两瓶。”
周围来来往往的公司员工，走到近处的无不热情问候方总好，宋飞几人享受着被方老大单独招待的超高规格待遇，脚步都有些飘了，顿时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激动心情来。
痞子刘九日抬头挺胸，几乎要走出正步。
打手周全一脸傻笑，亦步亦趋跟着。
确实，要说人生变化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几个。
若不是方程恩，他们要么在局子里，要么在折腾着进局子的路上。
方老大给了他们重新做人的机会，把他们从臭屎坑里拉出来，堂堂正正做人做事。
这是大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