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是……”
克拉克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往布鲁斯身上看。
尽管录音有些失真，再加上他们看到的还算二次转播，声音就变得更加厉害了，可在场的克拉克和迪克都是无比了解布鲁斯的人，几乎在听到的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布鲁斯虽然感受到了两人的视线，但并没有理会，钢蓝色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看着屏幕。
达米安沉默地站在原地。
卢卡斯拉了拉他的披风，“父亲，说，狗，遛狗。”
达米安回过头看向卢卡斯，绿眸中满是疲惫，他麻木地说道，“……嗯，走吧。”
迪克和布鲁斯都不会认为那个黑化的蝙蝠侠口中的狗就是正常的狗了，很显然那就是卢卡斯口中的罗宾犬了。
他们走过一段长长的黑暗走廊，远远地就听到了嚎叫，凄厉又尖锐，简直不像人类能发出来的声音。
“吵。”卢卡斯听着很不舒服，委屈地说道，“父亲，身边，安静。”
达米安的脚步一顿，“啊，毕竟要是在父亲身边吵的话，会被处理掉的，所以……”
他看了一眼懵懵懂懂的卢卡斯，“尽量保持沉默，我可不想一直偷偷带你去泡拉萨路池。”
康纳恍然大悟，“卢卡斯的话少原来是因为这个。”
“这太地狱了……”迪克不禁扶额，他全程紧皱眉头。
迪克一直是个感情非常充沛的人，也很能共情，从记忆开始到现在，气氛就很压抑，他感受到了另一个达米安的痛苦。
可接下来的画面更不能说是温情了。
出现在屏幕里的是一个巨大的笼子，穿着血淋淋罗宾制服的人形犬正在互相撕咬，吞噬着彼此的肉体。
他们的脖子上都戴着尖刺的项圈，绿莹莹的眼睛里满是嗜血和残忍，嘴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
“拉奥啊！”克拉克惊呼一声。
这些……人早就看不出原先的样子了，哪怕是布鲁斯试图辨认他们的身份，竟然一时之间都认不出来。
这场斗决很快就结束了，一只较为弱小的罗宾犬被围攻致死，这似乎满足了其他罗宾犬嗜血的欲望，他们开始老老实实地吃着他的血肉。
“……够了。”达米安按下手中的按钮，高强度的电流连通了铁笼，原本看到活人过来还有些兴奋的罗宾犬顿时趴在了地上。
达米安把那只基本上被分尸的罗宾犬从笼子里拿了出来。
他也不在意身上的脏乱，蹲下来用衣袖擦拭着还算完整的脑袋，在去掉脸上的白粉后，这只罗宾犬的真实身份终于也明朗了。
“提宝……”迪克脸色难看地捂住了嘴。
见多识广的迪克都快绷不住了，就像法医次次见血肉模糊的尸体，在面对家人的离世还是会悲伤落泪一样。
迪克此刻就是类似的感受，哪怕是异世界的提姆，那也是提姆啊！
“还是德雷克吗……他是死的最多的那个。”达米安评价道。
改造后的罗宾犬对血肉有着疯狂的偏执，把他们关在一起肯定是要牺牲掉一只最弱的，才能满足他们。
提姆和史蒂芬妮是死掉最多的，很简单，单论罗宾时期的身体素质，两人就是最弱的。
罗宾犬剩下的骨肉不多，达米安将他埋在花园里，堆了个小土包。
放眼望去，整个花园里，几乎都堆满了这样的小土包。
每个土包就象征着一个改造成罗宾犬的孩子，这可真是太沉重了。
“真该死啊！”康纳咬牙切齿地说道。
克拉克担忧地看了一眼老友，“为什么布鲁斯会变成这个样子？”
“小丑病毒。”布鲁斯沙哑地说道。
从听到狂笑的录音时，布鲁斯就有了不好的预感，直到看到罗宾犬脸上疯狂的笑容后，他终于确定，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绝对受到了小丑病毒的影响。
“我早就说过小丑是个祸害！”迪克焦躁地说道，“现在他甚至把你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们还不能确定我如何感染上的小丑病毒。”布鲁斯说道，“冷静点，迪克。”
“冷静？冷静？！这你叫我怎么冷静得下来？！”迪克快步在房间内来回踱步，“看到那一幕的你难道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是的，若是每一个土包下就是一个孩子的灵魂，那么狂笑到底毁灭了多少世界？
面对蝙蝠家的两位之间糟糕的气氛，克拉克和康纳完全不敢说话，可现在真的不能耽搁太多时间。
“那个……我继续放了？”克拉克试探着开口。
“继续吧。”布鲁斯沉重地说道。
但画面里的场景却变了，这里是了望塔。
超人、神奇女侠、闪电侠……很多熟悉的人都倒在了这里，血液流淌在他们的身下，脸上混杂着惊恐和恐惧，以及不可置信的扭曲表情，都表明了他们在死前遭遇的痛苦。
这是如同地狱一般的场景，镜头上覆盖着淡淡的不详的血色，似乎也在说明着主人心情的激荡不安。
卢卡斯扶着墙壁喘着气，沾血的氪石刀插在地上。
也是，若是没有氪石，他们不会有机会杀死超人。
“达，达，米，安。”在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后，卢卡斯开始在尸体中翻找自己的兄弟。
满手血污的他终于找到了被腰斩的达米安。
“达米，安……”卢卡斯着急起来，手足无措地翻找着什么，终于找到了一瓶绿色的拉萨路池水。
“咳咳，留着……给你自己用吧……”达米安睁开眼，“带我去了望塔的维修室。”
原来他的躯体也已经机械化了，这种伤还算不上致命。
介于钢骨和红旋风这类机械英雄的存在，了望塔的维修室相当高级，在达米安的指导下，卢卡斯成功修好了他。
“走吧，去哥谭见父亲。”达米安把氪石刀插进铅制的刀鞘中。
卢卡斯抱起达米安，飞向了哥谭的方向。
哥谭的景象更是人间惨剧，所有能看到的人都维持着笑起来将嘴角咧到耳边的动作倒在地上，青白色的脸色已经毫无生机。
站在废墟之上的是一个笑着的蝙蝠侠。
一个笑起来就像小丑的蝙蝠侠。
他癫狂地笑着，手中牵着的四肢着地的罗宾犬也像他一样咧着嘴。
和正常的蝙蝠侠相比，这个蝙蝠侠戴上了不一样的尖刺头盔，以及满是血污的另一身蝙蝠装。和肌肉块块分明的正常蝙蝠侠相比，他就要瘦削很多了，露出的牙齿也变成了暗黄色。
确实，比起蝙蝠侠来说，他更像小丑。
猜测是猜测，可真的看到了狂笑蝙蝠侠，医疗室顿时陷入了死寂之中。
所幸，机器发出的警报打破了此刻僵硬的气氛。
克拉克连忙扑了上去，查看卢卡斯现在的情况。
位于医疗舱中的卢卡斯似乎陷入了难言的梦魇之中，眉头不安地皱起，四肢也开始挣扎了起来。
“我们不能再探究这部分的记忆了。”克拉克严肃地说道，“当我们窥视者卢卡斯的记忆，他是货真价实地感受着这些记忆。”
克拉克暂时切断了这部分数据，卢卡斯挣扎的力道顿时小了许多，可他的眉头却没有舒展开来。
“这下就可以彻底确认了吧。”迪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布鲁斯，“我不介意再多一个弟弟。”
那个混蛋蝙蝠侠怎么配拥有一只混血氪星小鸟呢！如果可以的话，迪克恨不得穿越世界，把另一个世界的达米安也给薅过来，看着兄弟两个在狂笑手下艰难度日，大哥表示真的看不下去。
对此，布鲁斯却有着自己的看法。
“他对我有阴影。”他说道。
这是很明显的事，尽管布鲁斯也想将伤痕累累的少年叼回自己的巢穴，可事实就是，他不知道卢卡斯对自己是怎么看的，布鲁斯不希望卢卡斯在熟悉的环境中感到恐惧。
迪克很快也想到这一点，他挠了挠头，“那……大不了他来布鲁德海文，我们可以组团打击犯罪。”
“为什么卢卡斯不能待在大都会和我一起呢？”康纳灵魂质问道。
两只蝙蝠都没有理会他。
“有没有其他柔软一点的记忆。”布鲁斯问道。
克拉克一愣，“还要继续看吗？”
“嗯，有件事情我想要确认一下。”
当科技足够尖端，那么记忆这种抽象的东西也可以用来量化，经过刚刚一轮记忆的观看，克拉克已经可以根据电脑上的各项数据挑选出不会让卢卡斯感到刺激的记忆了。
这次的场景似乎是某个实验室。
卢卡斯好像刚刚醒来，视野有些模糊，但是他的听觉还在发挥着作用。
“小子，你觉得给他装上这玩意会有用吗？”
“康斯坦丁。”布鲁斯几乎一瞬间就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这怎么就又和魔法侧扯上关系了……”迪克叹了口气。
众所周知，和康斯坦丁扯上关系的都是什么好事，现在看起来，像是达米安和他之间的合作。
“这只是个保险。”达米安说道，“我已经找到战胜狂笑蝙蝠侠的办法。”
康斯坦丁叹了口气，“希望如此，我的老朋友，我已经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他最近很兴奋，好像和某个看不见的存在对话，你有什么见解吗？”
“唔……这个可能性就太多了，小到某只怨灵，大到某个伟大的意志。”康斯坦丁耸了耸肩，“你知道的，现在的韦恩我可不敢靠近。”
他话风一转，“所以，你的计划是什么？”
“无可奉告。”
“你似乎很不信任我，那么我们之间的合作我就得考虑考虑了。”康斯坦丁懒懒地说道。
“别装模作样了，你一直想为扎塔拉报仇不是吗。”
“小扎……”康斯坦丁先是情不自禁地喃喃着，随后不爽地啧了一声。
聪明如他自然能看出达米安对卢卡斯的在意，“你所说的计划不会是那个刚出生的小婴儿吧？”
达米安没说话。
“不会吧？”康斯坦丁皱起眉，“那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让我往他脑袋里装那个装置。”
“那是……达米安让康斯坦丁装的？！”迪克震惊地叫道，“可是……为什么啊？”
布鲁斯：“继续听。”
“如果你想要让他成长到能对抗韦恩，就不应该对他的记忆动手脚，记忆是很宝贵的东西，遗忘会让他丧失动力。”康斯坦丁说道。
“是你不明白。”达米安沉下脸，“在那之前，那个男人就会逼疯他，让他的灵魂如小丑般腐烂，或许你是父……韦恩的老朋友，但你不会有我了解他。”
康斯坦丁和达米安对视着，半晌后才认命地抬起双手，“好吧好吧，都听你的，大少爷。”
“你在嘲讽我吗，三流魔法师？”达米安瞥了他一眼，现在的他才有点像最初的自己。
“所以，这个装置不是为了洗脑卢卡斯，而是为了保护他。”康纳恍然大悟。
“达米安？”卢卡斯扶着脑袋从手术台上坐起，“我的头有点疼。”
刚刚还在和康斯坦丁斗嘴的达米安立马来到卢卡斯面前，“很难受？”
“脑袋疼，里面，有东西。”卢卡斯不适地说道。
显然，卢卡斯能感受到自己的大脑被植入了什么东西。
达米安当即瞪向康斯坦丁，“这是怎么回事？”
康斯坦丁点了一根烟，叼在嘴边，吊儿郎当地说道，“我已经尽力了，就像你说的，我只是个三流法师罢了，可不会干医生的活。”
达米安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但他也明白康斯坦丁是这个世界上难得可以相信的人了。
他吐出长长的一口气，再次看向卢卡斯，“你相信我吗？”
“我，我一直相信你。”
尽管不明白达米安为什么要这么问，但对于卢卡斯来说，他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哥哥的。
“那就好。”达米安捧着卢卡斯的脑袋，“不要怀疑你脑海中的任何东西，那就是你的全部记忆。”
“在你有能力承担所有前，就像个普通人那样成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