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毛和昆吾神剑或许还没看出来。
但漾漾早已通过透视，看到了那家伙的轮廓。
并非寻常的长剑，而是一柄短剑。
还没有漾漾的小臂长。
动静很大，剑却很短。
漾漾虽然不理解，但表示尊重，目光微凝，不曾掉以轻心。
等到那剑露头，剑上一道黑光直冲漾漾面门而来，漾漾反应很快，立即挥剑劈砍，但是那黑气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断成两截之后竟然丝毫不受影响，眼看着要落在漾漾面门。
神梦丹炉陡然挡在她面前，炉顶朝外，大敞开着，将那黑光吸到丹炉之中。
这个动作一出，洞穴之中先是一静，而后万剑嗡鸣。
像极了叽叽喳喳的人群，躁动不安。
漾漾连忙问呆毛：“怎么啦？它们好像反应很大的样子？”
呆毛翻译得很快。
“它们说，”
“那黑气就是剑冢试炼的第一关，要把你的意识拉入剑中，让你体悟剑的经历和感情。”
“你倒好！居然把黑气给收起来了！”
“我们是剑冢，不是什么邪魔歪道！”
......
漾漾感知了一下，那黑气确实没有什么敌意，更没有邪祟的征兆，想来，应该真是第一关。
小姑娘尴尬地舔着唇瓣，心虚地挠挠脸，弱弱地提意见：“下次你们别用黑气，用点纯洁明亮的颜色，不是更像正道的光吗？”
呆毛：“它们问......你到底还要不要试炼了？”
漾漾连连点头，小脸上满是诚恳：“要要要！”
那被吸到丹炉之中的黑气已经再度席卷而出，刺入漾漾眉心。
她娇小的身形猛然一颤，渐渐软下去，倚着剑半跪在地。
若不是有昆吾神剑撑着，只怕她要当场躺地上。
小熊猫也不安地贴着她的身体，急得转圈圈。
虽然知道这是考验，但大家还是忍不住为漾漾捏了一把汗。
漾漾只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似乎从身体中抽离，而后越飞越远，落入了那柄短剑之中。
她，成了这把剑？！
原先离自己有段距离的灵剑们，此刻就密密麻麻地待在自己周围，无数光点跳跃，场景奇异美丽。
这种体验太过新奇刺激，漾漾眨巴着眼，觉得一切都新鲜有趣。
新鲜感过后，漾漾下意识默默呼唤系统，但这一次，她没等到系统的回应。
漾漾安静了好一会儿，这还是头一次，她身边没有系统叽叽喳喳，有点儿不习惯。
她又试着呼唤小星渊，尝试了片刻也无果。
看样子，她只能够依靠自己过这第一关。
那一边的系统更是不安，这还是头一遭，他无法跟漾漾对话。
不免忧心忡忡，担心漾漾会不会害怕，会不会过不去这第一关。
短剑缓缓沉入土包之中。
漾漾只觉得周身是温暖湿润的土壤，因为她是土木双灵根，所以这种触感并不让人觉得不适，反倒让她感到亲近。
下坠了一会儿，短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漾漾下意识哎呦了一声。
随后这把剑被一只指骨分明的手拾起。
漾漾顺着手慢慢往上，看向握剑之人。
这是位十二三岁上下的少年，穿着规整的弟子服，腰间挂着扶摇宗的玉牌，玉牌上写着他的名字，内门弟子，风麟。
身姿挺拔，容颜浓艳，略显得有些女相。
身形虚幻，不像是真人，更像是某种幻境或者回忆。
应当是扶摇宗数十年或者数百年以前的一位弟子。
风麟桃花眼上翘，带着真诚纯粹的笑意：“以后，你就叫招财了。”
他为这剑取了名字。
漾漾：“......”
招财？好像小猫小狗的名字呀。
漾漾想，倘若她是一把剑，肯定是不乐意叫招财这个名字的。
剑身颤动了一下，仿佛表达了对这个名字的不满。
风麟也从善如流地改了个名字：“不愿意叫招财？那你叫发财好了。”
漾漾：“......”
招财和发财，有什么很大的区别吗？
但这个想法并不重要，因为周遭的风景迅速变幻，来到了山林之中。
山林之中妖气深重，数十只半人高的锦纹兔正飞快地朝着自己的方向前赴后继地扑杀过来。
漾漾下意识想躲闪，但她忘了，此刻她是一柄短剑。
只有迎敌的份儿，没有躲闪的份儿。
风麟显然有些本事，利落地躲过第一只锦纹兔的攻击，反手握着短剑，利索地刺穿第二只锦纹兔的皮肉，直直没入心口。
皮肉在漾漾四周血淋淋地撕扯开。
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刺激。
漾漾头皮发麻，她之前倒是从未想过，在剑的视角下，斩杀妖兽这种平常的事情居然会变得如此惊悚！
一连杀了几十只，漾漾从一开始的头皮发麻渐渐变得麻木。
但这还没完，风麟是个极精打细算的人。
光是杀掉妖兽还不够，他还挨个剥皮，剥骨，又分切了几只用来吃。
兔头，兔心，兔肝......都被一一分离。
这个过程，更是硬核到极致。
漾漾双眼无神，躺得安详。
风麟倒是兴致勃勃地做着规划：“这些妖兽尸骨，整个卖，卖得便宜，但是分开卖就不同了，每个部位都能卖钱，加起来能够大赚一笔。”
漾漾了然。
果然，他给短剑取名叫发财是有原因的。
他是真想发财啊！
没多久，这些妖兽尸骨就被卖掉，换成了灵石。
风麟笑得开怀，漾漾也不自觉地跟着主人一起高兴。
后来，风麟因为争夺灵植跟其他修士起了冲突，矛盾激化之下，短剑意外刺入了陌生修士心口，对方很快就没了呼吸。
少年原本有些慌张，但是翻找过对方的芥子袋，看到里面价值不菲的数十株灵植之后，这份慌乱很快就被狂喜所替代。
短剑是能够感知到主人的悲喜的。
感受到主人的欢愉，短剑吸收了陌生修士的血气和灵力，光芒大盛。
对于杀和血有了一种诡异的渴望。
漾漾觉得抗拒，剑意却又渴望，两种感觉矛盾交织，难分上下。
这种矛盾很快又被新的杀戮给冲散。
更多的妖兽，更多的修士，甚至只是偶然路过的修士.....
杀和血的渴望越发堆积，杀戮的剑意渐渐将漾漾抗拒的意愿碾压殆尽。
去厮杀，去掠夺，去.....
意识沉沉之际，漾漾陡然抬眼，瞳仁血红，眼周黑气萦绕，她灵光一闪，忽然想透了那股黑气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