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合适的时机,到你都快毕业了,好像也一直没有来到。其实也有过可以开口的时刻,前几年他偶尔会拉着你去做训练,说是训练,其实是你私底下给他的个人考前集训吧,谁让学校这么多年期末考都没什么变动,低年级的只要问一问高年级的就能知道考试内容。
他其实非常努力了,但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查克拉的提取总是有问题,能提出来的非常少。分身术出来的赝品,不是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就是缺手缺脚的奇怪玩意儿。
你看着他那消沉模样,也就不忍心告诉他有关他身世的猜测了。况且,在你‘偶然’近距离接触过一次三代目后,你心里的不确定也越来越多。
那天你像往常一样,拎着鱼竿就去钓鱼。当时,你常坐的位置那里,已经有了一个人了,一个老头,戴着渔帽,只看清一个背影,他好像在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手里的鱼竿也一上一下地动着。
这样能钓起来鱼才有鬼了。
你深感自己那个风水宝地被浪费了,可也只得换了个位置,在离他十米远的位置扎上小凳。本来真没什么的,但让你起了警惕心的时刻,是他突然睡着睡着便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这个喷嚏可大了,你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喷嚏,大到什么程度呢,大到,那人面前范围的河道,都被这声喷嚏带来的气体流动给冲击到了,半个河面的水都被空气压缩到了另一面,几条鱼飞跃在空中,死命地前后晃着身体,还有一些沉在河底,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回溯的河流再次淹没了。
这老头.......给你一种上位者的气息。
他这声喷嚏像是故意的,震慑你么
没人会这样打喷嚏,除非意属威慑。他后来的言语,也正好证实了你的猜测。
“哎呀,”他懒懒散散地吸了吸鼻涕,“笨鱼都沉在水底。”
“这些跳得欢快的鱼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说完,他跃到空中,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些千本,那些鱼就一串一串地被收拢到了他手中。
…….不是吧,这样你还怎么钓鱼啊?鱼都被他弄走了啊。
你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回到地面,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一一把那些鱼都放进了他的背笼里。
“还是笨鱼活得长久啊。”他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在说这话的时候看着你,“你说是吗小姑娘。”
你一开始只觉得他话里有话,直到你看到了他鱼帽下的面容。
“三代目爷爷兴致真高,跟小姑娘抢鱼。”
“嘘,”他冲你眨眨眼,“看破不说破。”
如果你当时还只是有所猜测的话,那么后来出现的另一位长者则是带给了你更大的恶意。
那是一个半个头都包着绷带的中年男人,右手像是被毁了包裹在和服内部,只有左手露出,他站在河堤之上,从高处俯视着你和三代目。
很长的时间内,你们三人都没有说话,那是你直觉自己离死亡最近的时刻。
但你还是状若无事地开口:“那位爷爷,你也想要吃鱼吗?”
他没有回答你,片刻后转身离去。
只留下语义不详的一句:“日斩,你赢了。”
你转而看向三代目,他则是冲你温和地笑笑,“好啦,老头子我回去了,笨鱼什么的,就留给小姑娘你吧。”
那天你自然是无功而返,但一回到家中你就倒在了床上。
差一点就死了呢,如果没有三代目在场,你现在已经是个漂浮在河里的尸体了。对外公布的死亡原因估计都帮你想好了——意外溺水而亡。
第二天你发了高烧,但你还是强撑着去了学校,三代目说得很好,太聪明太跳炸的鱼肯定会死,只有笨的装尸体的鱼才能活得长久,毕竟没人想吃死鱼。
你只能装作毫无察觉地去上学,只是那天,正好碰上了体术测验,你的对手是日向宁次。
与他对阵你从不敢懈怠,稍有不慎就会被打得满地找牙。
不过这次,你把自己给玩进了医院。
“如果是平常,你肯定可以躲过,这次为什么不躲?”宁次来医院看你的时候非常严肃地问你。
敏锐,直指核心,但你不可能承认自己是故意的,你只是轻松地笑了笑,有些撒娇又责备地看着他:“那没办法啊,我那天发烧呢,你速度又快,我晃神了没看清楚啊。”
他沉默地看着你,“下次,不要这样了。”
“当然不会,我又不是什么受|虐狂。”
而且也没有下次了。
虽然看起来他像是接受了你的的说法,但你很清楚,他也很清楚,他打到你的位置导致你无法再自如地提取查克拉,查克拉是有,但经脉有些受损。你也不想他在以后修炼的路上把这件事当成了心魔,于是你开口劝慰他:“这很正常啊宁次,训练的时候有损伤很正常。”
“我也不过是恢复的时间长一点罢了。”
“还是你不相信木叶的医生?”你玩笑道
你确实对于成为优秀的忍者这件事不怎么执着,做个普通人没什么不好,况且,这样一来,以后鸣人也没办法再拉着你练习了,其实是一箭双雕。
有些事情既然没办法跟鸣人明说,那就只有按照那两位大人的意思来,只有远离这一个办法了。等他找到了其他同伴后,他也就会慢慢把你抛在脑后了,你是这样想的。
“对不起,阿月。”宁次蹙着眉头,你很难相信这句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我会想办法让你早日恢复的。”
他这句话说得很郑重,但你只是微笑,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他每日训练量那么大,身体在极度疲惫的情况下还要来看你,给你施针试验,说实在的,你烦都要烦死了,日向家的佣人就这么目光沉沉地看着你,好像是你拖累了他们家的少主。
跟大家族的少爷交往过密这种事,果然就像是在既得利益者的身上咬了块肉下来,那么令人难以忍受吗?
为了逃脱这种氛围,你在还没有完全好的情况下要求出院了。
一个月后,是结业考试,先前说过了,你并不热衷于成为忍者,因此即便笔试中拿了高分,实践考试中因为身体的原因表现稍差,但你还是合格了,只是当班主任把那个下忍护额递给你的时候,你拒绝了成为忍者。
班主任问你为什么。
你望着不远处的火影岩说到:“因为死得快。”
炮灰忍者会死,顶级忍者更会死,“那上面的没一个活着,除了下岗再就业的三代,年纪那么大还要上班,一副操劳命,看起来非常可怜。”
“普通人也会死。”班主任皱着眉头看你
你摇摇头,“早死和晚死,以及可能死和必须死之间,我选择可能晚一点死。“
“如果没有战事,那么普通人算下来的寿命比忍者长多了。”
这也是你的真实想法,你只是证明你可以通过考试,但你不当忍者。
班主任好像是头一回遇到你这样的人,明明有不错的天赋,但偏偏又不想成为忍者。
他跟你僵持了半天,最后妥协般发问:“那你想要成为什么?”
你摸着下巴回答道:“大概是图书馆管理员或者历史学家之类的吧。”
“这两者的差别有点大啊。”他把下忍护额放回了自己的口袋。
你信誓旦旦,“多看书,就可以成为历史学家了,图书馆管理员很方便的。”
才不方便呢!
图书馆管理员根本没空看书!!你被馆内的工作人员欺骗了!
因为没有办法在打两份工的情况下腾出精力看书,所以,你把一乐拉面的工作辞了,专心致志地泡在图书馆。每日整理书籍誊写书籍令人平静,你吃住都在图书馆。
不过这样的日子没多久,就被漩涡鸣人吵吵闹闹地搞没了。
“阿月你为什么不去拉面馆了?!”他站在窗外的一棵树枝上,咋咋呼呼地问你,“他们说你不做忍者我还不相信!”
“为什么不当忍者?!”
你从书籍中抬起来头,看书看太久你视物变得有点模糊,他靠得很近,脸上的表情是不可置信。
“就是,不想啊。”你不明白这件事到底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吗?
天天问你,李洛克问你,宁次也恨铁不成刚地来找过你。
他以为是他的原因,因此那种愤恨更像是自责,’我说了我会想办法让你恢复的,你为什么放弃?’
你简直疲惫极了,你揉了揉眼眉,冲着鸣人直白道:“这个世界,不是只有忍者这一个职业的。”
“我可以是商人,桥梁建筑者,甚至是走仕途成为政治家或者专心学术成为历史学家。”
“我跟你们这种对于忍者有着莫名执着的人不同,我不喜欢忍者,你懂了吗?”
“我不懂!”他梗着脖子满脸涨红,一寸视线也不偏移地瞪视着你, “明明你说过,要一起努力的!”
那是训练时候,你想要鼓励他而说出的话。
他不知怎么的,就一直珍视到现在,“……死脑筋。”
你低声说着,“那是说给你听的场面话,你还当真了。”
“…..骗人。”他愣住了,却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你。
一阵风吹来,他所在的枝丫晃了晃,你桌上的资料被吹得哗哗翻动,你一手撑住了那些纸张一手扒着窗户,
“如果你以后有什么疑问,你依然可以来问我。但如果还是这种要不要做忍者的话题,你还是别来了。”
“你走吧,你打扰到我看书了。”说完,你将窗户一拉,将他整个人隔绝在窗外。
被你这么一动作,他已手忙脚乱地摔下去,只一手还扒拉着树枝,悬挂着身子,抬头看你,眼中的眸子闪烁,像是一只被人抛弃的猫科动物,
你坐下来,不再看他。
片刻后,等你再侧头去看,那树丫上已经没了人影。
“看到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分手现场啊。”
卡卡西的口音总是有点迷之欠揍,人未现,声先至。你看着他从书架的背后走出来,手上书已经换成了《亲热暴力》,《亲热天堂》的续集。
“那本书你都看了多久了还没看完。”
“嘛,常看常新。”
他将书磕上,依旧是坐在了你的对面,上次这么见面还是一两年前了,也不知道跟你这种未成年能有什么话题可探讨。
“《亲热战术》你看了吗?”他坐下来问你的第一句话就是这种十八禁。
你誊写资料的手一顿,抬头扫了他一眼,“看了,怎么了?”
“唔,我现在相信你真的认识作者本人了。”
“这次又是他邮寄给你的?”
“对。”你放下笔,坐正了看他,“你到底什么事?”
他笑眼眯眯,“作者本人的行踪不好追踪,所以来找你拿个地址。”
“你找他干嘛?你这个狂热的脑残粉。”
“找他自然是有事,跟你不方便透露。”他正色道。
你怀疑地看着他,“不会是对作者本人有损害的事吧?”如果有,你当然不可能给他。
“没有,保证没有。”他手指天空,“不过你知道他究竟是谁吗?”
你凭着记忆写下来上次他寄书给你的地址,“我不在意。”
你将纸条撕下,递给他,“祝你好运,如果他没离开的话。”
“谢了。”他接过,然后长手一伸,拉开你才关上的窗户,一脚已经踏在窗户栏上了,忽又回头问你,“阿月你真不当忍者了?”
你压着被风吹起的纸稿,眯着眼睛看他,“你还是多记挂记挂你自己吧,少操心别人。”
“小小年纪,心思这么深可不好。”他又是笑眯眯地摸了摸你的脑袋,“行,我走了。”
“注意安全。”
图书馆内终于回归了安静。你站在窗前发了一会儿呆,看着窗外的树叶飞舞,有一片叶子飞到你面前,隔着几厘米在你脸前打转,你抬手抓住,清润的质感传到你的手心,你摊开手,看着那叶子上面的纹路。
其实很容易就能想到,卡卡西是上面的人派来监视试探你的,也因为你研究的历史内容与村内隐秘有关,才会惹来那位大人的觊觎,如果不是三代目给你指了条路,同时在那人面前保下了你,你未必还能活到现在……不去当忍者,是为了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人下黑手,这是自保,与鸣人日渐远离,也是种自保的手段,图书馆馆长是村内较为德高望重的大人,只要你在这个馆内一天,你的性命就平安无忧。
况且你也差不多自断了继续修炼忍术的可能性,作为一个普通人,你已经制造不出什么威胁了,更别提成为叛忍将村内辛秘倒卖出去从而造成时局混乱的境况了。
其实,你觉得上层的人都多虑了,你没那么大的格局。
你只是,稍微对忍者的历史有所兴趣,也对秘密这种事有着探究的欲望,不过好奇害死猫的确是人类亘古不变的真理…..
只是,还是有点点不甘心啊,这种为了生存退而求其次的生活。
你深吸一口气,静心坐下,之前看到的那本《木叶大记事》稍微让你有点在意,里面披露的那句’宇智波族是最后一个归顺的宗族。’,这有些违和感,如果你没记错的话,他们当时的族长宇智波斑分明跟千手柱间是一同建立的木叶村,如果是作为服从与被服从的关系,那么这个跟千手柱间一起写在木叶建村史上的人物就不可能是这样的平起平坐的状态,征服与被征服者之间,只有发号施令与听从,绝没有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因为没资格,你想,在战国时刻应该更是如此。
从宇智波佐助本人,与历史有记录的宇智波家族人群来看,这个家族的人,性格上也许不太讨喜,二代目对此的评价是“阴险,狡诈。”这四个字可见一斑,也不怪乎他上任后对整个宇智波家族采取了架空的手段了。
警备司?这仅仅只是个面上听着好听的部门罢了,参与不了内部决策,同时也是个会惹人嫌弃和令人产生恐惧的部门,暗部还只是涉及到忍者层面的隐藏的情报执法部门,而警备司的人员,那是天天要跟村内普通人打交道的,维护治安,就会产生摩擦,有摩擦就会产生暴力纠葛。
看上去是给了宇智波家族很大的荣誉,但实际却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不了解的人,观感上就会对这个家族印象不好。
还有一点,那么大个家族,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一夜之间被人全灭了?动机是什么?同样是出色的瞳术,怎么不见日向那族也被灭呢?那个出逃的叛忍宇智波鼬就算再怎么天才,也不至于半点风声都不透吧?他们族群内部的其他成员都是吃干饭的吗?要说是联合外部势力将家族全灭,听起来就挺唬人,暗部这种情报机构也不是摆在那儿好看的,通敌后要灭族这种事一开始就会被察觉,这事没有内部上层授意或者有心隐瞒,根本不可能做到。
你越想越深,不禁觉得有些头痛。
越是看得多,你越对木叶内部的某些上层人物感到瞠目结舌。
灭族是件大事,没有诱因和动机,以及精心的准备,是不可能实现的。
漩涡一族被灭族,是因为独特的封印术,让其他大国感到了威胁。
可是写轮眼已经是被木叶收入囊中了,他们已经是木叶的一份子了,为什么木叶内部还会感到威胁?
除非他们……
你手下的铅笔芯在这时陡然断掉了,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已经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
——不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