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种种被人以前所未有的论断推翻。
是隐秘的心思被人戳中,难堪到无法自处,带土藏在衣袖里的手颤了颤,他狠狠握住。
“秽土转生…不算真正的复活。”是,他是知道这个术,可是…
“怕不是没脸见她吧?”她冷不丁地道,“我在大蛇丸身边的时候,见过药师兜施展这个术,秽土转生后的人,记忆停留在他们死的那一刻。”
“都可以想象,她会问你你是谁?”
“而你又要怎么回答?”
她抬手上下指了指他的装扮,“哦,你告诉她你是宇智波带土,嗯,不过你现在是叛忍,为什么呢?”
“因为你杀了你老师波风水门还有你师母漩涡玖辛奈。”
“为什么要杀他们呢?因为你想要九尾。“
“为什么想要九尾?”
“因为你想复活她。”
她抬手揉了揉眉间,脸上是荒唐离谱的笑意,“所以,我大胆猜测一下。”
“你用不着回答我。”
“用你的方法复活的人,恐怕不会携带死前的记忆,甚至可以说是个全新的人。”
“不然你就要面临跟秽土转生的同样的境况,那就太不值得花费这么多心力也要达成了。”
她挠了挠头,嘴里啧啧出声,“真狡诈啊。”
“重新开始,重新在一起,撇开的所有过往所有罪孽,让她可以毫无负担地跟你在一起。”
狡诈的真心,都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了。
“那就祝你成功吧。”裟椤重重地点了点头,“要是没事,我就要继续抓兔子了。”
迪达拉看人一直没回来,抱着手数到了900下,然后丢下飞段进到林子里。
正好遇见裟椤拎着兔子耳朵从灌木丛里走出,她面有诧异,嘴里嘟囔道:“哇,你力气还挺大嘛,踹了我三下。”
“怎么那么久啊?”迪达拉一跃到她跟前,“就知道你抓兔子不行。”
他想接手,谁知道那兔子腰肢后肢特别强劲,冲着他手掌使出了无敌连环踹,好似一鼓作气想要踹死他,迪达拉眼疾手快也只捉到它一只后腿,但那兔子跟疯了一样,就着那姿势干脆侧身蹬脚。
“嗯,是只练过的兔子。”
迪达拉看她一眼,“你尽管笑吧,我看你憋得也挺难受的。”
“我哪有憋着?”她干脆放手,后撤半步端看着那兔子在迪达拉手里上下弹动,“啊...求生欲很强啊...啧,有没有可能是那只母兔子的伴侣啊?”
“不会家里还有好几只幼崽要养吧?”
她说着说着就偷偷瞅了迪达拉一眼,端用眼神示意,欲言又止。
迪达拉不胜其扰,为这只兔子也为这眼神,“又不是我想吃,扔了吧,嗯。”
“但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毕竟飞段闹腾起来又有点烦人。”她性格里的犹豫这时展露无疑。
迪达拉干脆把兔子往后一扔,微扬着下巴,有点训人的姿态,“你一直有这个毛病,哪方都想顾全,这怎么可能?”
随即眼尖注意到她额角被额发遮挡的地方有点渗血,他眉头一皱,拨开那缕头发,“怎么弄伤的?”
不是树枝划伤也不是撞伤,是利器的切割伤,“谁干的?”
“啊?哦,可能是刚才阻挡的时候,擦到了边角吧?”裟椤略嘘了嘘眼,头发刮过有点痛来着,“是宇智波带土,就那个叫阿飞的家伙。”
“他来做什么?”迪达拉把她额发都往后梳,一些纤短的杂毛硬挺地半支楞着,把她整张脸扩大了几近一倍,显得分外潦草,肩上顶了一颗大头,他略抿了唇,憋住这股笑意。
额头发凉,他肯定给她梳了个大光明...
眼睛翻得跟三白眼一样,迪达拉清了清喉道:“咳,嗯,你快说,他来做什么?”
“他想要团藏的眼睛...”裟椤拖长了声线,“你笑吧笑吧,我看你憋得也难受。”
迪达拉轻笑道:“呿,我可没有憋笑。”
“你有,我看到你脸上肌肉抽动了。”
“哦,是吗?我那是抽筋。”
裟椤抬手揪住他的脸,无不温柔道:“是吗?那我给你治治。”
迪达拉略垂头,随她动作,等着人靠近,他一手捉住她手腕,嘴角的弧度透出些算计,正打算垂眼闭目之时,就听到身后一声破锣嗓子吼得哭天抢地——“人呢?!”
“跑哪儿去了?!”
“再不出来我就走了啊!”
“啊我真的是服了,你们找个别的地方亲热行不行?行不行?!”
“这么喜欢野|合吗?迪达拉你小子玩得很花嘛。”
迪达拉舌尖抵着牙齿,脸上很是尴尬,另一个人却是一跳三米远,装作无事发生一样抬脚就走。
路过他时幽幽补充了一句:“人以群分呐,啧啧。”
迪达拉立即反身否认,“我没有!没有那个想法!绝对没有!”
“呵呵,那你怎么能听懂那浑话呢?”
他抓狂一般扯了扯自己头发,抬高音量怒吼道:“飞段你给我闭嘴!”
接着他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你也能听懂!”
“你哪里听过?”他纵身一跳,侧身贴着人走,“你说清楚你哪里听过?”
“啊?我会知道这很奇怪吗?”裟椤眼睛都没眨一下,“怎么有些词汇是只有你们男人才能知道,女人不能知道的吗?”
他当然没有那个意思,可往往这种场合要是不及时想出下一句来,那就失了先机了,尤其是质问的情绪一旦被打断,再想话茬多少就有点没事找事的蛮横姿态。
迪达拉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他一时有些咋舌,他不知道男女论战的时候,切记不能就着对方的思路想,而是应该从始至终,占据自己的论点,抓中心,先立好意,然后再找到对方话里的漏洞,最终由点到面逐个击破。
这并不比拟定作战方案来得容易。
等于说要让他一个习惯动手听响的人,去打一场只动嘴皮子的战斗,这多少有点强人所难了。
而这份强人所难,表现在他身上就是一股说不出来的憋闷感,有点莫名其妙的憋屈,他都没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就突然出现了,搞得他措手不及。
双肩倒霉透顶地耷拉着,双臂垂在身前,间隔两三米远的距离,跟着裟椤走出林子,只能靠着脚下略显拖沓的步伐缓解一下这种烦闷。
不是啊,我就是想知道她从哪里听说的啊…她一点也没有回答啊…
可是现在再开口问,会不会显得他太斤斤计较无理取闹了?
“喔唷——”偏生飞段这时瞧见二人从林子里出来,他怪声怪气的模样,眉毛扭动得活像两条行走的蚯蚓,他大喇喇摊着手,又是站在稍高的石头之上,从上到下地俯视着迪达拉,“啧啧啧,你不行啊迪达拉。”
“??!”他什么意思他最好说清楚!
不过顾念着另一边的裟椤仿佛看死人一样的冷淡表情,好似他再多说一些过分的话,就会请他去净土免费旅行,飞段到底还是收敛了,“哦我说你连个兔子都逮不到,很不行。”
作为男人,迪达拉很清楚这家伙绝对不是这个意思,至少不是表面意思。
于是他就更气了,本来就有点憋屈,还被这家伙这么洗刷调侃,关键是心爱的人就在旁边,还都听到了…他眼神漂移着扫向裟椤,留意到她以哈欠掩饰了眼里的笑意,他顿时觉得该给飞段这家伙立立规矩!
他一个锁喉上前,扯着飞段就到黏土鸟背上,回过头来,罕见地严肃道:“我们有一点男人之间的话要讲,你不方便听。”
“在这里好好等着,不要乱跑,嗯。”
说完,黏土鸟就腾空飞起,然而锁喉只是短暂地令飞段诧异了一下,并不能阻止他的嚣张气焰,“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不是吧你,你这个处——唔!唔!”
后面的话他没能说出口,因为迪达拉大力出奇迹,给他嘴里塞了一堆黏土,裟椤抬手遮在眉间,遥望他们飞到了很高很高的地方。
没了飞段那聒噪的嘴巴,周围霎时间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她短促且无需隐藏的开怀笑意。
以前好像也有过类似的事件?起因是她在迪达拉房间里发现了两本《亲热》系列,后续还牵扯出了角都的私藏——《如何获得女人心》,现在再想起来,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吧?
可对于她来说,并没有那么久远,因为记忆这种东西,有时候说不清会产生些历久弥新的效果,鲜活得仿佛就在昨天。
而这或许也是因为记忆里的两个主体,此刻就在她眼前,故此才显得鲜活了些。
裟椤略一收敛了笑意,心想着方才宇智波带土离开之前的话。
在她礼貌请人离去之后,背身之时,一枚苦无就从她眼前,凭空撕裂了空间一般陡然压着眼睛袭来,她及时抬手做挡,额角还是被划伤了。
削掉了一些头发,她理了好久才把那地方挡住,为的就是不让迪达拉知道,虽然他还是发现了就是了。
【哦啦,抱歉啦阿芜小姐,我就是担心你不知道团藏的眼睛长在哪里,所以指给你看一下来着。】
【不过我临时改变想法了。】
【先做个类似借贷的约定吧,阿芜小姐。】
【你也不希望我现在就去告诉团藏飞段的能力吧?】
【就假定你向我赊账如何?利息就是团藏的眼睛,可别在战斗中故意给我戳瞎了啊。】
【要是行不通,那我贴身护卫你们如何?】
战斗时最怕人放冷箭。
【你不想他死不是吗?你死了可能还能附身到别人身上,而他,死了就死了哦。】
【你们纠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你下定决心跟他在一起了,要是死了,多可惜,是吧?】
【痛失所爱,啧,那滋味可不好受。】
【其实这只是个无人受伤的交易,反正你也不打算阻止我的计划,那你适当地帮我一把又如何呢?】
他很爱惜自己的性命,这从他多年来藏匿在背后不露身,风险太高的事诸如捕捉尾兽等,都交托给佩恩以及其他成员来办就可以看出。
因此他不会亲自对团藏出手,即使他想要他的眼睛。
的确是无人受伤的交易,她也并不关心他用这眼睛来做什么,一只眼睛换取之后的宁静,倒也不是不行,左右团藏都是要死的,挖眼也就是顺便的事。
但着实有一种吞了苍蝇的恶心感。
她甚至怀疑他就是为了恶心她才起了这个提议,就像她膈应他一样,反手也膈应一下她。
黏土鸟飞回来了,不知道他们两个家伙在天上谈了些什么,反正下来的时候勾肩搭背的,一点也没有开始那种剑拔出一半,弩拉开了半张弓的冲突感。
“男人的话题,果然很容易拉近人的距离哦?”她看着迪达拉,故作不明,“刚才不是还一副要揍他的样子么?”
这回迪达拉学聪明了,他先用挂在飞段脖子上的那只手捂住了后者的嘴巴,撇开意外突发后,迪达拉显得游刃有余多了,“哦,说清楚了就好了啊,嗯。”
说清楚?她狐疑地扫了他们二人两眼,尤其是飞段,他明显在偷笑,笑得双肩都在抖动,好吧,她直觉不会是什么好话,她还是不要试探飞段的下限了。
“那走吧,”她说,“你应该已经沐浴完毕了吧?”
衣服也听话地翻过来穿了,看起来是打算好好合作了。
飞段支着脖子昂着下巴挣脱开迪达拉的手,“事成之后你得负责找到100个信众,我可是已经大让步了。”
裟椤心想,影分身后换个装扮也算是个搪塞人的好办法,反正他只说是100个嘛,又没说必须是不同的个体。
“好哦。”
“你还得负责我一百顿饭!”他又说,“我真是受够兵粮丸了。”
还没等她说行不行,迪达拉已经又对着他锁喉了, “你别得寸进尺,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我干嘛要当自己外人?本来就是你们邀请我加入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字面上也没什么问题,问题出在说话的人身上,实在是个很口无遮拦的家伙。
裟椤觉得这句话有点毛病,但一时也找不到毛病在哪里,她顿了顿,决定把这阵突兀归结到飞段的邪性本性上。
“那走吧,多加了一个任务,等他死后把他眼睛剜了。”
“啧啧啧,看不出来啊,”飞段手指成梳,他真是分外喜欢大背头的发型,略睨眼看她,头却是偏向迪达拉的那一侧,“她什么时候这么残暴了?你小心哦,当心她利用完你后把你抛弃了。”
迪达拉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信誓旦旦地看着她,“会吗?”
两厢对视中,她给出了确切的回答,“不会哦。”
迪达拉满意了,他寓意颇深地冲着飞段挑眉,“我知道你嫉妒我,嗯。”
我有老婆,你没有。